李焲在看《离别钩》,宋辞在看《表演心理学》。
文字入眼不进心,宋辞合上书,疲惫地把头靠在李焲肩上。
李焲跟着合上书,“为什么不开心?”
在李焲面前,他总是无所遁形,明明已经极力掩饰了,却还是逃脱不了被看穿的下场。
宋辞伸手去玩他修长的手指,说:“可能是得了节日忧郁症。”
“节日忧郁症?”李焲重复一遍,问:“那是什么?”
宋辞说:“逢年过节就会变得消极沮丧,这就是节日忧郁症。”
“好诡异的病。”李焲握住他的手,问:“我要怎么做才能治好你的忧郁?”
宋辞说:“你什么都不用做,我自己会好的,睡一觉起来就没事了。”
李焲说:“那我们现在就睡觉吧。”
宋辞说:“可现在才刚过八点。”
李焲径自抬手关灯,搂着他躺下来,“睡吧。”
宋辞躺在他怀里,听着沉稳有力的心跳,持续了一整天的烦乱心绪稍微得到安抚,但郁结在心的悲伤依旧挥之不去。
其实,自从见过夏莫冰之后,宋辞就开始不对了。
他的母亲葬送掉自己的后半生,给他换来了现在的生活——住得好,吃得饱,穿得暖,上学,工作,交朋友,甚至可以追求爱情。这是他曾经做梦都想要的生活,虽然也有不如意的时候,但宋辞是幸福的。
在见到夏莫冰之前,宋辞还可以自欺欺人地幸福快乐着。但是,在见到夏莫冰之后,她的苍老、枯槁、虚弱就一直铭刻在宋辞的脑海里,尽管他已经尽力不去想,可在某些不经意的时刻,夏莫冰的脸总会蓦然浮现出来,提醒他:你的幸福是建立在夏莫冰的不幸之上的,你不该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一切,你甚至连笑的资格都没有。
宋辞承认自己是一个很自私的人。
很多时候,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会卑鄙地利用别人。
他利用过卢瑟,为了得到几顿饱饭;他利用过任思凯,为了抵抗秦颂;他利用过隋真,为了得到隋有彬的看重。
宋辞很想自私到底,无视夏莫冰遭受的苦痛,继续过自己的生活。
但他做不到。
他挣脱不开深重的负罪感,他没办法心安理得地幸福下去。
而且,他不能让李焲知道这一切。
他一个人痛苦就够了,没有必要再拖李焲下水。
他依旧要为新年的到来做准备,维持着幸福的假象。
别无选择。
*
第二天下午六点,郑直载着宋辞抵达威斯汀酒店。
酒店富丽堂皇,宛如一座宫殿。
在服务员的引领下到达灿星的宴会厅,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
宋辞找到写有自己名字的桌子,刚落座,曾锦浩就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笑着说:“好久不见啊,大忙人。”
宋辞礼节性地笑着说:“好久不见。”
紧接着,吴天从在曾锦浩旁边坐下,还有其他x-fire的成员。
吴天从对宋辞笑脸相迎,明面上的态度好了很多。
面对吴天从,宋辞心里止不住地会泛起寒意,连带着对曾锦浩的好感也消失不见。
但他们分在同一桌,宋辞只能硬着头皮坐下来,若无其事地和曾锦浩交谈。
七点,年会准时开始。
主持人是灿星的一个美女演员,穿着低胸露背镶钻晚礼服,声音又甜又嗲,不管说什么都能得到热烈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