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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读_分节阅读_2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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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闻舟皱起眉——这未免太巧了。

“我当时第一反应就是杀了他,”卢国盛咧了一下嘴,“可是他拿出了一个手机,说他已经把录音和我的照片传到了一个什么地方……我不懂这些小孩的新玩意――他说是他爸爸出钱养着我们,让我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所有人都会立刻知道我的秘密。”

骆闻舟:“他要你干什么?”

“一开始没让我干什么,就是偶尔缠着我给他讲杀过的人,还刨根问题,问我杀人时的感受,说是觉得很有意思……这些闲得无聊的小崽子。我一直在想办法摆脱他,但是有一天,那小子拿来一份亲自鉴定书,对我说‘原来梁右京不是梁校董亲生的,是你的种’。”卢国盛一直是惫懒而平静的,只有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目光有了些波动。

“这事不能让人知道,就连孙新也不知道,他一直以为是我跟姓梁的有仇,没事去盯梢他女儿,是想报复他们。”卢国盛说,“那些人养活你不白养,你的老婆孩子、有一点关系的人都在他们的视线里,别说我们,就连孙新他们这种喽啰都是一样——我不能让她被这些人盯上。不瞒你说,我这些年也不是没找过其他的女人,想让她们给我留个种,可是一夜情的女人都鬼精鬼精的,又吃药又什么,不乐意给你生孩子,可要养个情人呢,不等怀上就会被他们发现。我们老卢家没人了,那是我们家正根,没有她,香火不就断了吗?”

饶是骆闻舟见多识广,也不由得无言以对。

这个人,杀人越货、心狠手辣,对人命与狗命一视同仁——全都当闹着玩似的。

什么父母兄弟、亲朋好友,他一概没有感情,一概无动于衷,唯独在乎梁右京这么个从来没有认识过的女儿——因为在他眼里,她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段“香火”,是个“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肯定很宝贝”的传家宝。

这念头如此根深蒂固,卢国盛深信不疑,就像他对“死人眼会留下死前最后的影像”一样深信不疑。

骆闻舟:“魏文川要挟你去帮他杀人。”

卢国盛一点头:“说是有人要害他们,还拿出一段聊天记录给我看——我没大看明白,这帮小崽子念个书也能念出点篓子来,都是些小孩的鸡毛蒜皮,不过那小子说,办成了这件事,他会帮我私下里认回我女儿。”

骆闻舟多少有些不解:“这么多年过去,你都没想办法认她,为什么现在为了认她,连命都不要,私下里接杀人的活?你不怕你们那个‘公司’知道了,让你们父女俩都死无全尸?”

卢国盛被他问得一愣,跟骆闻舟面面相觑片刻,那双歪斜的眼里有一点茫然。

骆闻舟瞬间想通了什么:“所以你不是私自接的活——”

“私下接活?我疯了吗?”卢国盛说,“那小子有蜂巢的‘黑卡’——蜂巢普通的VIP卡就是金银钻石三种,‘黑卡’只有我们真正的客户才有,里面没有钱,所有的点数都是他们和公司往来里记的账,拿着黑卡到蜂巢,找人帮他们策划,再由我们这些人动手,他是带着黑卡和策划人一起来找我的,这是个‘活差事’,干成了我也有一大笔奖金,还能认回女儿,我为什么不干?”

骆闻舟隐约抓到了一条线索:“所以杀冯斌的时间、地点,还有来去的路径,都是这个策划人告诉你的?是他让你杀冯斌,留下夏晓楠?”

“夏晓楠?”卢国盛露出一点疑问神色,随即反应过来,“你是说那个手机上有定位的小丫头么?策划说那是我们的人,不知道从哪找来的小丫头,我看她挺不经事的,吓得要尿,怕她出纰漏,才把她身上的定位器收走的。”

骆闻舟立刻追问:“策划人是谁?”

“编号A13。”卢国盛说,“我不知道他叫什么。”

骆闻舟冲监控方向做了个手势,监控室里,陶然立刻对旁边同事说:“从蜂巢逮回来哪些人?去整理一份材料,让他指认A13是谁!”

肖海洋实在是在监控室里待不下去了,一言不发地领了命令,转身就走。

“11月6号当天,你为什么会去北苑龙韵城?是去看梁右京?”

“策划人说,这事办完,就送我去外地躲避搜查,我们这种人,一旦被挪地方,可能三年五载都回不来,所以我瞒着他和魏文川私下商量,看能不能在我走之前让他先兑现承诺。他答应了,让我先去见一面,什么都不要说,等他慢慢告诉她。”

骆闻舟低声说:“龙韵城——你就不怕有人认出你,或者被监控拍下来?”

“十五年了,谁还能认出我来?”卢国盛笑了一下,“魏文川是龙韵城的少东家,不会在他们家门口留下他和我在一起的证据,那小子鬼精鬼精的,早把那段视频删了,不过我估计他只关心龙韵城里、跟他有关系的镜头,大门口和周围的未必会管,所以还是留心了——怎么,还是出纰漏了么?”

骆闻舟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一阵惊涛骇浪——魏文川早把卢国盛出现在旋转餐厅里的视频删了,为什么费渡的人还能拿到完整的?

那么后来那些人搜索龙韵城的监控,却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难道是因为他们面前的监控记录是当初被魏文川删节过的版本?

那么龙韵城里的监控记录就是被人不动声色地换过两次!

骆闻舟倏地站了起来。

“哎,骆队,”卢国盛叫住他,“我可能是得枪毙吧?”

骆闻舟一顿。

卢国盛一摊手:“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不过我女儿可没犯法——她应该知道自己是谁生的了,不管接受不接受,到了这步田地,你让她有空来看看我吧。”

骆闻舟懒得理他,转身就走。

这一年阳历年的年根底下,大雪纷飞中的燕城人民已经遵循着农耕民族的本能开始无心工作,学生准备放寒假,大人准备换日历——各行各业都在倦怠地期盼年终奖,两件大事却把市政和公安系统炸得连年终总结都没时间写。

知名企业家魏展鸿父子买凶杀人,利用蜂巢等娱乐机构做幌子,豢养窝藏通缉犯这件事如“都市传说”一般,席卷了各大媒体的门面,简直给街头巷尾的老百姓们在茶余饭后制造了一场狂欢。

骆闻舟在值班室里住了整整四天四宿,完全是晨昏不辨昼夜不分。

陶然把他叫醒的时候,他才刚裹着不知从谁身上扒下来的军大衣睡了五分钟。

“蜂巢的人从头到尾审完了一遍,”陶然说,“没有卢国盛说的这个A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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