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飞扬低声唤“瑶瑶”,秦至简就抱臂站在玄关的位置,并不打算进去。
可隋瑶的目光越过沈飞扬,径直落在秦至简身上,“秦总，您也进来啊。”
她措辞客套,语气里却没多少尊重意味。秦至简和沈飞扬对视一眼,才跟着往里走，很谨慎地说：“隋瑶老师，这毕竟是你和飞扬两个人的私事,我……”
“这算什么私事？”隋瑶把手里的食品包装袋揉出“哗啦啦”的声响,“这是两个团队间的事情,沈飞扬，你搞砸了我的工作，你懂不懂？”
沈飞扬这会儿也顾不得面子了，他几步走到隋瑶面前，在沙发旁蹲下,低声道：“瑶瑶，你先别生气了。我知道是我不对，这件事责任在我，我经纪人已经和你的经纪人通过电话了，你们的要求我都可以答应。是我坚持还想和你再私下谈谈，和那些条件没关系……”
隋瑶眉梢高高挑起，“你既然都可以答应，还和我谈什么？我的经纪人已经代表了我的全部意志，你不需要来找我谈。”
“你真的不要这个孩子吗？”沈飞扬仰头看着她，“瑶瑶，我想过了，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结婚，这个孩子出生不会有问题的。你不想耽误工作，以后孩子可以我尽量多的照顾，绝对不给你添麻烦。瑶瑶，打掉孩子真的对身体伤害很大，我们……”
“滚！！”隋瑶下意识想抽沈飞扬，但她手里还抓着薯片袋子，一扬手，薯片噼里啪啦砸了沈飞扬一脸。沈飞扬躲闪不及，想向后仰，又磕到了坚硬的茶几上。
隋瑶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沈飞扬，“沈飞扬，你不要天真了好不好？我凭什么和你结婚？凭什么给你生孩子？我前男友拿着一个亿的现金来求婚老娘都没答应，这个孩子，想要是我的事，不想要也是我的事，你懂吗？”
沈飞扬一贯英俊清贵，就算满脸碎渣，这时候竟也在落拓中有七分迷人。
隋瑶原本只是扫他一眼，看过去却禁不住愣下几秒。
沈飞扬正直勾勾地盯着她，眼神里即便透着几分被剜心刺痛的挫败，也仍有滚烫灼目的光，“我懂，我没什么不懂的。你觉得我配不上你，和你恋爱是蹭你的热度。你说了多少遍了，我就是傻子也听懂了。你真的决定了吗？你不要这个孩子。”
隋瑶避开沈飞扬视线锋芒，往后侧开两步，掸了掸手，“沈飞扬，我也是为了你好。你的事业还不如我，有什么资格想结婚生子这种事？同年纪的男演员里，你真以为自己靠着那点人气就是第一了？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吧，以后不要私下联系我，拍完这部戏，你最好再也别出现在我面前，我现在看到你就烦。”
这话对沈飞扬而言，无异于剜心之词。他咬牙站起来，身上的薯片簌簌落在地上，“好，我知道了。那你保重身体，需要什么，就让经纪人联系我……我该负责的一定会负责，对不起。”
说完这话，沈飞扬最后看了隋瑶一眼，转身便往外走。
秦至简被迫观看一场狗血大戏，紧追上沈飞扬脚步，跟他一起出去。
沈飞扬在楼道里就想摸裤兜找烟抽，秦至简上前止住他动作，指指天花板，“烟雾报警器，回房间再抽。”
两个人重新回到房间，助理原本在给两人准备晚饭，看这个架势，立刻沉默逃走。
秦至简接手过去，把订的外卖解开往桌子上摆。
沈飞扬狠狠吸入尼古丁，语气颓唐地说：“哥，别弄了，我也没胃口吃。”
“该吃。”秦至简言简意赅，“你瘦得快，最后一个月了，身材变了不接戏，你冷静点。”
沈飞扬没办法，他是演员，演员在拍戏的时候不拥有身体的主管权，甚至偶尔不拥有灵魂的掌控权。
他吸完一根烟，接过秦至简递来的饭盒，很机械地用餐。
秦至简坐在他对面沉默了很久，才开口安慰：“飞扬，这不是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喜欢的人不喜欢你，再正常不过。隋瑶算是讲情义的了，她也为你好……你们只是没在对的时候遇到，别太难过。”
“我知道。”沈飞扬含糊地说，“哥，道理我都明白，我和隋瑶刚在一块的时候这些话她就和我说过，她让我别痴心妄想。是我措施没做好，给她添麻烦了。”
虽然这么说，可沈飞扬到后面语速越来越快，他使劲嚼口中的饭，但还是遮掩不住声音里的几分哽咽。
秦至简看了沈飞扬一会，转身去冰箱里拿了威士忌出来。他开了一瓶，倒了两杯，不出声地推给沈飞扬。
沈飞扬仰头就是干了一整杯，把空杯子推回去，秦至简就继续给他倒酒。
再往下沈飞扬就不这么猛灌了，他和秦至简反复推杯换盏，也不说话，干喝酒，不聊天。
但就是这样一杯一杯的酒，沈飞扬的情绪仿佛慢慢平静下来。
他抬头问秦至简，“哥，我之后还能到账多少钱？给隋瑶的够吗？”
隋瑶的经纪人发来很长的一个费用明细，她们计划出国去打胎，往返要头等舱机票，要接隋瑶的妈妈过去陪伴，要做手术，要住酒店，要私立医院套间……还有误工费、精神损失费，等等。
先是大致预算，隋瑶经纪人说过几天查好具体的费用，会在明确下来。
到时候也可以给秦至简开□□，免得双方走账不明确。
隋瑶经纪人甚至连要耽误的工作和相关合同的复印件都答应给秦至简看，以保证这份赔偿金不表现出一丝一毫对沈飞扬的敲诈。
饶是如此，秦至简看完也知道，这是一笔天价巨款。
沈飞扬去年年初刚买了两套房子，阿那亚一套，老家一套，秦至简知道他手头的活钱和积蓄应该不多。
他安慰着说：“没事，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有多少我先给隋瑶支多少，不够的我来补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