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他伸出了手,可是男人的眼眸里满是惊愕和恐惧,他不住地后退,逃也似地离开了湖底。
他气喘吁吁地爬上岸,惊恐地回头望去,只见冰凉的湖水忽然开始泛起泡泡,像是沸腾了一般,在月夜下露出惊人的血色。
眼前的北海湖,像是变成了一个汩汩冒着热气的血池子。鲛人凄厉的喊叫声和绝望的吼声交织着,几乎要刺破他的耳膜。
许白听着觉得渗人,“你亲眼看见了?”
“屁话,我从影妖那儿打听来的。”
“那个大少爷呢,就这么跑了?”
“嗯,跑了,又回去了。他就守在岸边,防止后来的人去送死,后来还投了很多牲畜下去。不过他心里究竟怎么想的,谁知道呢?或许那鲛人一开始确实纯良无害,就是因为吸食了他的血,尝到了血的滋味,所以才开了杀戒,这也说不一定。”
“那北海先生……”
“他是后来才去的。”阿烟沉声:“那时候贝勒爷已经发现了鲛人的异样,查到了那位大少爷身上,只需要动动手指,就可以让对方自顾不暇。他也不杀人,只是把对方玩弄于…掌之间,可是那鲛人估计不知道这事儿吧,她情郎不去看她,她就又发疯了。”
“北海先生就是这时候听到她呼救声的?”
“嗯。”
说着,阿烟微微眯起眼来。
北海湖并不属于北街的范围,除了傅北海时常会与他的同学去那儿,傅西棠和阿烟其实都很少去。即便去了,也只是在附近的小茶馆里坐一会儿。
傅北海并没有把鲛人的事情瞒着阿烟,但是当时两人都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于是谁都没有告诉傅西棠。
那个时候城里很乱,傅西棠每日早出晚归,很忙,所以也并未察觉到他们的异样。
阿烟以为,那就是一个普通的鲛人而已,那贝勒爷也不过是会点邪法的普通人而已,心里的好奇远远多过于担忧。
“你知道吗?那位大少爷,竟然恰好是北海先生以前的同学。”阿烟说着,忽然嗤笑了一声,而后看着一脸惊讶的许白,继续说:“你也很惊讶是吧?那时候我们都觉得这就是她妈的破缘分,他那同学跪下来求北海先生帮忙,于是我们就帮了。”
他们制定了一个救人的计划,由阿烟去引开那个贝勒爷,然后让影妖去偷出笼子的钥匙,再由北海拿着钥匙打开笼子,让他同学带着鲛人离开。
许白犹豫着问:“你们……失败了?”
阿烟却摇头:“没有,我们成功了。那贝勒爷恰好被他之前豢养的傀儡反噬,所以我成功拖住了他,也因此错估了他的实力。那时北海先生把鲛人救了出来,于是我们以为这件事就到此结束了。”
是啊,到此结束。
阿烟心里忽然闪过这句话,他们那个时候都以为这件事已经到此为止了。直到那贝勒爷忽然趁先生不在打上门来,将他与北海先生齐齐打成重伤。如果不是先生及时赶回,后果不堪设想。
闻言,许白仿佛抓住了关键,“那两个人呢?他们跑掉了?”
阿烟摇头,忽而认真地看着许白,说:“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东西可以杀死爱情吗?名利、贫穷、种族差异,都可以。”
许白难得见到如此认真严肃的阿烟,不由猜测这个故事最后的结局一定十分不美好。果不其然,阿烟道:“那时候我跟二大爷都受了伤,自顾不暇。但后来听到北海附近的影妖说,那男人带着鲛人又回去了,鲛人离了水,干涸而死。那男人就把她又放回北海湖里,自己一个人出国了。”
“他们曾经约定过,要一起离开这个地方,去国外一座最高的神山下定居。”
可是,鲛人再也未能见到大海,也没能看一眼那座高耸巍峨的雪山。那个男人倒是去了,终其一生也没有再从那里离开。
“据说那男人走的时候还在对着湖面说我在山下等你,上次胡三小姐跟祛黎专门去了一趟打探碎片的下落,说那男人最后等了许多年,可最后,不也娶了别人么?”
第67章留言
许白听完阿烟讲述的整个故事,没有发表一句看法。他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多年之后的听众,实在没办法去大言不惭地评判什么。
他想起上次祛黎发的非洲旅行的朋友圈,大约猜到那座山叫做乞力马扎罗山。新闻节目里曾经介绍过那里的风景,山下的村庄里种植着大片大片的咖啡豆。许白喜欢喝咖啡,隔着屏幕,仿佛都能闻到咖啡的香味。
也不知道胡三小姐给他带回来的咖啡豆里,会不会有一些就长在那个男人的屋舍旁。
许白开始走神,讲完故事的阿烟也有点情绪低落,于是许白就用白毛巾用力搓了搓他半干的头发,说:“今天先睡吧,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好啦,我的头都要被你搓爆了!”阿烟愤而夺过毛巾,胡乱擦了一把,就在许白身边睡下了。他穷得很,先生总是克扣他的零花钱,所以他没钱开房,理所当然地霸占了许白的半张床。
至于先生知道后会不会直接把他做成“三只松鼠”,不管了!
翌日,天还蒙蒙亮,许白就要起床赶去剧组化妆。拍古装戏就是这点很麻烦,光是每天上妆都要上很久,更别说要在这大热的天里套好几层戏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