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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情黄土地(17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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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愣头青新明做错事,无奈人凤莲致歉情

春回到雷庄,是第二天晌午饭罢。
家里发生的事情让春很意外。
父亲躺到炕上,一只眼睛青紫,腿也负伤了,包扎着纱布绷带。母亲情绪很坏,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了。一辈子胆小怕事的奶奶心事重重,睿智的爷爷轻声叹息。
“咋哩?我爹咋哩?出啥事情了?”春端着饭碗没心吃,很焦急地问妈妈。
“你爹叫人打了。唉!”母亲说。
“谁?谁敢打我爹?为啥些?”
“你甭管了。你爹也不要紧。唉……”母亲虽这样说,还是止不住一声接一声叹气。
“这不成。谁些?咋能随便打人哩?我爹又不是爱惹事的人。妈你给我说,到底是谁?……妈你就知道唉声叹气。你说了,我也不会胡来嘛。你不说把人能急死咯!”
“叫你爹给你说嘛,我说不清。”清竹说着又掉眼泪,“你叫你老子给你说,看他到底为个啥,叫人打的那伤……”说完,母亲转身从小窑洞里出去了。母亲奇怪的举止让春充满了疑惑。
“爹,到底咋了?谁打你呢?”
“吕新明嘛。”爹说。
“啥,吕新明?他咋能跟你打捶?你对他一家人那么好!”春听爹这样说更加意外和吃惊,“爹你说为啥。咱不能白白叫人欺负,我寻这瞎熊算帐去!”
“算了。”百谦的语气很平静,“那娃娃是个愣头青,啥都不懂,叫旁人像‘烧狗’一样‘烧’起来,他就胡咬呢。不怪这娃娃,肯定背地里有瞎人捣怪呢。”
“到底咋回事?爹你说一下嘛。”春继续向父亲追问。
雷庄大队第三生产队有一户西安市下放居民,四十多岁的母亲张凤莲带着年龄分别为十八岁、十六岁的两个儿子,大的叫吕新明,小的叫吕新亮。张凤莲丈夫据说死了,一家三口响应党中央毛主席关于城镇居民下放农村的号召,随着“我们也有两只手,不在城市吃闲饭”的口号声,稀里糊涂来到B县雷庄村。那时候,城市居民下乡,也是“社会主义新生事物”,乡村各级政府和组织对安置城市下放居民重视的程度和接受城里来的插队知识青年一模一样。雷庄村已经给张凤莲母子划拨了庄基地,并且接下来就准备给他们修庄子楦窑。母子三人被暂时安置在记工员何希年的堂兄何希禄家空闲的房屋居住。寡居的下放居民张凤莲住到何希禄家之后,村子里就总有关于这位长相端庄富态、皮肤白皙、戴金边眼镜的女人的各种传言,故事主要围绕经常来探望他们母子的一个男人。那男人姓崔,是铜川市附近鸭口煤矿的工人。
“老崔一来,黑了都不回去,就住下了。”何希禄的老妈总在大槐树底下给其他妇女说张凤莲家的事情,“就那一间房子,咋个住呢?”
“咦大大,就是的嘛,那咋个住呢?”有人应和说。
“那俩小子把老崔叫叔呢,婆娘说老崔是娃他爸的好朋友。谁知道呢!”何希禄的老妈挤眉弄眼,搞出充分的煽情效果。
“西安来的婆娘不正经。”何希禄老妈四处宣传的效果就是让村里男女老少都相信这样的结论。这样以来,张凤莲再走到巷里,就有人在她背后指指戳戳,甚至外队社员见了这个西安女人也像看怪物一样。吕新明吕新亮弟兄俩也到处遭遇鄙视的眼光。特别是老崔再来到雷庄,就有不少人围观,像在动物园看猴子。鸭口煤矿很远,老崔一般情况下骑自行车来来去去,所以必然要住一夜。这样,房东家的人好像受了侮辱一样,对张凤莲和老崔反感加仇恨。起先是每当老崔晚上留宿,何希禄的父亲何老七就在张凤莲家窗户外面大声咳嗽、跺脚,第二天看见老崔怒目相向,甚至很夸张、很用劲地朝老崔脚下吐唾沫,表示义愤。终于有一次,老崔忍无可忍,质问何老七:“你朝我吐唾沫啥意思?你这大年纪了咋是这?”不料何老七恼羞成怒,把两手往身后一背,双脚往起一跳再一跳,山羊胡子一翘又一翘,指着鼻子骂老崔道:“日你妈你还问我呢?要脸不要脸?你这是伤风败俗!你在我屋里弄这事把人能臊死!日你妈再弄这事我叫几个人把你腿打断呢!”老崔气得攥紧了拳头,全身像痉挛一样,但是在何老七家里,他又不能发作,最后脸憋得青紫,还是回屋子去了。
自从何老七指鼻子骂了老崔,房客和房东两家人就撕破了面皮,何家的人但凡见了张凤莲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吐唾沫辱骂成了家常便饭。老崔气得好长时间再没来。吕家弟兄俩蒙受屈辱,见了村里人好像矮一截,经常垂头丧气的。
何希禄一家和西安下放居民有矛盾,村人大半都站在房东家的立场上。雷庄人都尊崇旧的道德礼仪,对伤风败俗、乱搞男女关系深恶痛绝——尽管大家并没有弄清楚张凤莲和老崔到底有没有事情,甚至连他们之间到底什么关系也不明白。对于这种事情,村人宁可信其有而不愿信其无,他们无端地对张凤莲产生了满腔义愤。张凤莲一家来到农村,本来对艰苦的环境和农村生活就不适应,母子三人基本上不会干农活儿,因为坏了“乡性”,村里就很少有人肯给他们帮忙,过去帮忙的老崔也不敢勤来,张凤莲一家于是显得困难重重。回城又回不去,在乡下处处作难,处处遭白眼,张凤莲没少掉眼泪。
正是在这件事情上,百谦与村里人、尤其何氏家族的人立场不同。
“何家的这一窝子欺负下放居民呢!你看何老七那熊式子!这些人就欺负外来的人,当初咱这些三门峡库区移民刚到这儿,就叫他的欺负得不成,多少年了还有矛盾哩,这阵又欺负西安来的居民呢。人家孤儿寡母的招他了惹他了?张凤莲跟鸭口矿的老崔不管啥关系也不妨碍他的嘛。日他妈的,净欺负人呢!”百谦很义愤地说。他的话还道出了雷庄村一些固有的矛盾。
百谦不仅对难为张凤莲的那些人充满义愤,而且每每向他们母子施以援手。比如张凤莲的两个愣头青儿子不会干农活,别人都嘲笑他们,百谦总是手把手教他们;张凤莲缺少农具和家庭用具,百谦夫妇总是主动借给他们;生产队分给张凤莲家的自留地第一年荒芜之后第二年在百谦帮助下就有了不错的收成……正因为这样,吕新明吕新亮平时见了百谦十分恭敬,一口一个“叔叔”叫得亲热,张凤莲有了烦恼也愿意跟清竹诉说,有时候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百谦和清竹也时不时到张凤莲家坐坐,嘘寒问暖拉家常,两家人关系十分密切。
吕新明怎么会、怎么敢朝父亲动手呢?春很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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