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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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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小姐最终松了口,在多人的劝说下,点头允了她陪嫁,让她一步步迈向自己的理想。
  她不甘心一辈子为人奴婢,图谋着要扭转不堪的身分,小姐只是她攀上高枝的跳板。
  晋王的英俊,晋王的潇洒气度,晋王的勇猛,晋王高高在上的尊贵地位,让她着迷,也深深沦陷,她自认样样比小姐好,容貌、才华、学识皆是上乘,为何她不能是晋王妃?
  筹谋了多年,她也自信满满,以为就要水到渠成了,没有侍婢、通房、小妾的王爷怎么会不挑中她呢?她可是王府里唯一让他另眼相看的女子,连管理后院的大权都放给她。
  这不是认定她了吗?她相信凭着努力,丫鬟也能摇身一变当主母。
  可是那个女人的到来毁了一切,她的理家才能、她的小意温存、她的精明干练似乎都被一笔勾消了,被那片叫人憎恨的乌云遮蔽了,她这颗玉石的光芒顿时黯然无光,失去光泽。
  锦心自此更是恨上了于芊芊,和她誓不两立,一计不成便再生一计,她占着自己在府里经营多年的优势,有些事做起来更为便利,不用担心没有人可以支使。
  相对于锦心的妒恨有加,“升官”的于芊芊却是另一番光景,她是伺候的人,身后却还有人伺候着。
  “王爷,你辛苦了,要不要喝口热茶,还是先看看书,肩膀瘦不酸,奴绅帮你捶捶,王爷是走万里路、与风竞速的马上英雄,双腿更要好好的保重,睡前泡一刻钟热水舒筋活血,让你一觉到天明,连打呼声都没有……”耳边是呢哝娇软的女子嗓音,虽有些过于谄媚却不令人生恶……为之一怔的南怀齐略微缓步,惊讶心中所想,眸中幽光一闪,看了于芊芊一眼,随即接过不太烫手的巾子拭拭手汗。
  他以为他会有所不适应,毕竟他的书房从未有女子驻足,一向由小厮玉林、玉昭服侍笔墨,他俩与玉阳、玉萧打小苞着他,而后随着他南征北讨,如今已是有官职在身的长随。
  但是看到眼前袅袅身影,一身草白琵琶夹袄配玉绫裙,腰间是两寸宽绣芦苇纹浅青腰带,如墨青丝斜插方壶集瑞鬓花、两支金蝶振翅碎花小簪,不失朴素又大方的装扮,让人一看极其顺眼,莫名地有种愉悦感。
  尤其她笑起来的模样,梨涡乍现,仿佛花朵绽放,有着鲜花的绝美澄净。
  “话太多。”再举步,他落坐在桌案后的紫檀木雕流云纹大椅。
  于芊芊背着他偷吐舌头,做了个鬼脸,见状的红蕖惊得瞠大眼。
  “都是奴婢这脑袋瓜子不长进,老是记不住,要好好向王爷学习如何少说话,话少人孤僻,人不语,世界就清静。”“是你太多话。”黑瞳冷冽,阵阵寒光生冷。
  “王爷说的是,奴婢是话多了些,谁叫奴婢的爹娘太不懂事了,给奴婢生了条舌头,不说个几句就怕废了,不像王爷你舌短,说起话来不费事,奴婢得多学学。”爱当王爷就让你当个够,看她用话把他绕晕了头。
  “你闭嘴。”吵。
  她当真听话的闭上嘴巴,但是……
  “王爷,奴婢正想感激你的大恩大德,你是有大智慧的贤人,不必在小事上为难奴婢,免了奴婢禁足、抄书、扣月银的惩罚,你功德无量。”“为什么你阖上嘴还能发出声音?”他脑门生疼,以拇指轻轻揉按,有些后悔给自己找了个麻烦。
  于芊芊好不谦虚的扬高玉雪下颚。
  “那是奴婢有天分,用丹田聚气,发自喉间,含在嘴里,以舌尖顶住齿缝,化气为声,配合鼻子来转气,再鼓腮……”她说的落落长,好似什么不可思议的功夫,但其实这招简称“腹语”。
  “停——”他出声一喝。
  其实于芊芊的腹语并不地道,还不到字字分明的地步,顶多不含糊,勉强去听还是听得懂她在说什么。
  只是她故意绕呀绕、转呀转,扯上一大堆胡话,含着鲁蛋似的口音有如老头子吃糯米丸子,越听越难辨,叫人头一阵一阵的抽疼,恨不得叫她立刻住嘴。
  “王爷要休息了吗?奴婢给你铺床……啊!书房没床,只有一座湘妃竹软榻,红蕖,你去抱两床被子来,王爷要歇息了,顺便弄点熏香,清香暖被好入眠……”嗯!这书房挺大的,一架子的书为数不少,哪里有暗柜、哪里适合藏东西,她得好好推敲,先把四周的地形摸清楚,计划好下手的时辰,再规划事成后的脱逃路线。
  于芊芊正转动灵灿眸子悄然盘算着如何完成任务,骨碌碌的黑玉眼珠子上下左右忙碌个不停,她打量着屋里的摆设,努力记下所有配置,并看哪里有无暗格。
  古人的智慧不容小觑,他们制锁、弄机关的本事不亚于先进文明科技,电子锁、密码什么的还有辅助工具,有时一台计算机就搞定了,让她出入大方,不怕被监视器拍到。
  可古人防贼的道具凶残多了,直接招呼,不跟偷儿客气,谁敢来偷就要谁死无葬身之地,暗器、毒箭、机关地板下是倒插的尖矛、毒雾或万钉穿体,甚至食肉怪虫……她是身手矫健的偷儿,嗜好开锁,而不是轻功绝顶的武林高手,和有硬底子功夫的王府侍卫硬碰硬,绝对是落于下风嘛,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有,出门在外,一切以安全为重,冒险不合乎她行事原则。
  “主子,你确定王爷要休息吗?”不是嫌你话多太吵?红蕖很想让自己隐了身,免得被不着调的主子折腾死。
  或许是老天开眼了,成全了她的心愿,摊开一本册子细读的南怀齐冷不防的喊了一句,“出去。”于芊芊率先出声,“王爷是要奴婢出去吗?奴婢还没伺候王爷呢!要来壶茶吗?要黄山毛峰还是君山银针?西湖龙井浓醇甘厚、吓煞人香茶色澄碧……”好不容易进来了,休想请她出门,这叫请神容易送神难。
  “不是你,是她。”他指向红蕖。
  没有二话,被点名的红蕖抱敬地退出,顺手阖上门板,她一转身,正对上满眼妒意的锦心,两人互视了许久,最后锦心脸一板,头也不回的离开。
  人走后,南怀齐又指向于芊芊,“你,本王准你开口。”再听她捂着帕子似的声音,他不保证不会一扬手,以笔管射穿她咽喉。
  早说嘛!害她憋得那么辛苦,快没气了。
  “王爷饿了没,要不要奴婢替你准备点心,奴婢拿手的桂花糖藕、玉兰饼、粢饭糕口感绝佳、风味独特……”令人怀念的家乡味,超想吃。
  “研墨。”南怀齐看出她对吃食的执着,刻意打断她的话。
  “是的,王爷,奴婢先舀水,均匀研磨,一定为王爷调出浓淡适中的好墨。最近气候转寒了,王爷出门要多穿衣服,听说皇家围场的大雁很肥嫩,若能炖一锅血参鲜贝雁肉汤应该很补身,一身热呼呼的再不怕着凉……”她言下之意是,王爷,拨个小厨房打发我吧!你也受益是不是?
  “那首〈菊花台〉是你教给瑾儿的?”除了她,没有别人了,瑾儿天分再高也不可能无师自通。
  她干脆的点头,反正也瞒不了人,明眼人一眼就能看穿,但来由就随口胡诌,“老家的婶婆年轻时做的,思念久战不归的夫君而写。”“你有思念的人吗?”远从冰天雪地的北国来到南方,是近乡情怯,还是对北人仍有牵挂?
  她愕然,悄悄的退后一步。
  “奴婢是人,自然有思念的人,隔壁大嗓门的哈克大叔、和气的米娜嫂子、一起赶过羊的小虎弟、卖皮帽有些小气的壮老爹、家里的花斑猫……”“你不是宫里出来的宫女,打小就入了宫?”他一句话噎得她语滞,一口气上不来。
  “我……哈啾——哈啾——”
  好冷。
  见她连打了两个喷嚏,眉头微盐的南怀齐挑眉一睨,“去做几件厚实点的衣物,库房里有几块白貂皮子,拿去缝件披风……”
  皇宫,皇后寝宫。
  “到底拿到了没?皇上这阵子动作颇大,似乎有意立周贵妃之子为太子,她是皇上在潜邸时相伴他最久的老人,恐怕患难之情更胜于后妃。”也是她一生之中最难缠的敌手。
  皇上多情,贪好美色,偏宠无数个美人,也让她们享尽了天下间最荣华的富贵,那是旁人一生也达不到的奢华和眷宠,他会把镇卵大的珍珠镶成宝冠,亲手为宠爱的妃子戴上。
  但是,他也念旧。
  尤其是早年他还不是太子时就跟着他的女人们,原本有七、八个如花似玉的娇人儿,不过在皇位的争斗中一个个消失了,存活到他登基为帝时竟只剩下周贵妃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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