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闪亮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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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需要才有价值——

有人为了说明自己的低调,就挑竿大旗,上写两个大字:低调。要知道,承认自己的高调是多么难的事情啊。

江东也是这样,没有人承认自己是高调的。那就用事实说明谁是江东最高调的人吧。

江东最高调的人是凌统?

凌统高调。甘宁射杀了他的父亲的时候,他才十五岁,小小年纪就掌管了父亲的部队,这还不是他最高调的行为。孙权派去的军督陈勤,仗着自己能代表孙权,欺负凌统,还辱骂早就过世的凌操,凌统拔出刀来后,他就不骂了——因为凌统把他砍了,几天后就死了。但是,这还不是凌统最高调的行为,他时刻想着杀了甘宁,得报杀父之仇,这才是他最高调的行为。

可是,甘宁不管这个高调的人,大摇大摆地从黄祖处投奔江东,看到凌统,也绝不绕开走,一副你有本事你就来的高调样子。

甘宁面前,凌统不高调。

江东最高调的人是张昭?

张昭高调。张昭张大叔,在北方时就是名人,早年的徐州牧陶谦让他做官,他高调地拒绝。孙策时候,奉他为谋主,现在孙权又奉他为仲父,以“张公”称呼他。看来,高调历史最长的,就是张昭了。孙策死时,把孙权托付给他;孙权的母亲吴夫人死时,把孙权托付给他——现在他把自己看成是孙权的监护人,更加高调了,动不动就训斥孙权,就像训儿子一样。

可是,这么高调的人,那次居然被新来乍到的甘宁狠狠地训斥了一顿。甘宁刚来江东,就介入了江东最核心的问题——讨伐荆州。本来,张昭等文臣主张稳定压倒一切,千万别闹出什么乱子来才好,不主张现在就讨伐荆州。事实上,孙策、孙权几次讨伐黄祖都是无功而返。可是,甘宁一来,板凳还没坐热乎,一杯茶刚下肚,就开始了面对孙权的演讲。土匪出身的甘宁,当然不会规规矩矩地上来第一句就是:“我演讲的题目是……”可是如果非要题目的话,那他的题目可以是“讨伐荆州可行性分析”。

甘宁:曹操势力越来越强大,江东只有取得荆州,才能壮大力量与曹操抗衡。

张昭:慢慢来,慢慢来,心急吃不得热豆腐。

甘宁:不及早动手,别说热豆腐,连豆腐渣都吃不上,刘表见识短浅,两个儿子不成器,曹操肯定会下手的,江东不能在曹操之后再图谋荆州。

张昭:黄祖这个老家伙,可是不好对付的啊。

甘宁:黄祖老了,越来越糊涂,似乎是老年痴呆前期,不得人心,而且他缺少军粮,手下人贪污受贿,克扣军饷,怨声载道。

张昭: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甘宁:现在黄祖那里,舟船战具,荒废不修,军纪涣散,江东出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张昭:可是,可是……

甘宁:攻破了黄祖,就打开了荆州通道,然后可以图谋巴蜀,那时,哈哈,天下……

甘宁最后这话没说完,因为孙权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孙权兴奋地对甘宁说:“就按你说的办?”

“不行!”张昭急了,说,“吴下形势令人担忧,现在应该先稳定内部,如果草率出征,恐怕会引发祸患。”

看着张昭紧张兮兮的样子,甘宁无比的痛心,说:“主公把萧何那样的重任交给您,您却故步自封,缩手缩脚,又怎能达到萧何那个境界呢?”萧何是刘邦取得天下的最重要助手,有胆有识,运筹帷幄,纵横捭阖,甘宁拿他来对比嘲讽张昭。

孙权看看张昭,又看看甘宁,举起酒杯来敬甘宁:“行吧,今年就讨伐荆州,就像这杯酒一样,我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你了。你要好好规划,我们一定要攻克黄祖,不要顾忌张长史说的话。”史书记载得很明白,平时孙权称呼张昭为“张公”,但是这次却称呼他为“张长史”。

以后,再也没有人说张昭高调了。

江东最高调的人是孙皎?

血统上,孙皎是孙权的堂弟,单凭这一点,他什么也不做,就可以比别人高调。何况,他还掌握着孙家军精锐。江东的军队私有化,按照当时的专有名词来说,就是部曲。周瑜带领的部队叫周家军,鲁肃带领的部队叫鲁家军,凌统带领的部队叫凌家军……这些部队,所有权属于个人,可以继承。凌操死的时候,凌统才十五岁,嫩了一点,但是他还是掌握了凌家军的所有兵权。孙权是江东统治者,当然享有所有部曲的调动权,他如果还掌管孙家军,那就是将自己降格为普通群众了,这样,孙家军的指挥权就交到了孙皎手里,可以看出,孙皎在孙家很吃香,谁都敬孙皎三分,孙皎也习惯了做老二的感觉。孙权是老大,他可不就是老二嘛!

凭良心说,孙皎这人不错,待人挺好的,但是一喝上酒,他就不是好人了。酒醉了之后,往往借酒发疯,欺负这个,欺负那个。这时,大家都躲开,实在躲不开,就笑嘻嘻地任凭他骂几句。不怕酒鬼,就怕酒鬼有地位。一次,甘宁与他喝酒,喝着喝着,孙皎又骂开了,甘宁把酒杯一摔,与他针锋相对,毫不让步。孙皎恼羞成怒,双方翻脸了,幸亏周围的人拉开了,要不他们非得打起来不可,最后只有去找吕蒙辩理。

明摆着的道理啊,孙皎是孙家人,甘宁当然应该向他道歉,吕蒙和其他人都这样劝甘宁。甘宁脖子一梗,惊讶地说:“是孙家人就有理了?”吕蒙生气了:“难不成甘家人有理?”

甘宁说:“我与孙皎都是臣子,都是一样的,都应该效忠明主。我绝不会随波逐流,屈曲心意。”

吕蒙一看,自己解决不了这件事,就抽个机会与孙权说了这件事。不好,这事上头知道了,甘宁倒大霉了,大家都为甘宁感到担心。喜欢看热闹的人说,这已经不是孙皎的尊严问题,而是孙家的尊严问题。

可是,最后的结果让人大吃一惊。孙权非但没有惩罚甘宁,反而是给孙皎写了一封信,派诸葛瑾放下手头工作,专门送去,把孙皎好一顿批评。信里,孙权说甘宁这人虽然粗豪,但是还算是大丈夫,孙皎应该向甘宁道歉。孙皎摸摸脑袋,皱着眉问诸葛瑾,说:“我哪里错了?”诸葛瑾是孙皎最要好的朋友,他同情地看着好朋友,说:“主公信里不是说了吗,他亲信甘宁,你却厌恶甘宁,这就是与他对着干,这就是错误!”其实,孙皎早就把信读明白了,他问诸葛瑾,只是不甘心而已。孙皎叹口气,说:“主公还是念及我与他是同宗,派你来安慰我。”诸葛瑾摇摇头,说:“不,主公是派我来督促你写道歉信的。”

最终,孙皎写了两封信,一封是给甘宁的道歉信,一封是给孙权的检讨书。以后,有甘宁在,孙皎再也高调不起来了。

在甘宁面前,孙权的堂弟孙皎高调不起来,孙权本人呢?

在甘宁面前,孙权本人有时竟然也高调不起来。谁不在孙权面前俯首帖耳啊,可是甘宁不,有时不高兴了,根本不拿孙权当一碟菜看,对孙权的命令,甘宁有时还会公然违抗。可是,违抗就违抗了,也不见孙权对甘宁有什么惩罚。

原来,甘宁如此高调,是有孙权宠着。

孙权为何会允许甘宁如此高调?

请闭上眼睛想想:你跳槽到了一家新的公司,用多少时间才能拥有与老板谈论公司规划的机会?退一步问,你用多少时间才能让老板与你坐下来面对面谈话?

甘宁来到江东,第一时间就与孙权面对面地谈论江东发展规划:剿除黄祖,吞并荆州,图谋巴蜀。事实上,正是在甘宁的激励下,孙权才发动对黄祖的再次进攻。这次进攻在207年发动,孙权志在必得,出征前特意带去了两只木匣子:甲匣子,装黄祖的头颅;乙匣子,装苏飞的头颅。

可是,出征没几天,孙权又把这两只木匣子带回来了,里面空空的。这倒不是孙权打不过黄祖回来了,而是孙权的母亲吴夫人没打过死神,病逝了,孙权只得回来奔丧。

安葬母亲之后,208年春天,孙权再次出征,当然没有忘记带上那两只木匣子。这一次,孙权大获全胜,但是两只木匣子仍然是空空地被带回来了——黄祖在战场上被杀,苏飞被擒。但是要砍下二人的头颅,还得回来后大张旗鼓地举行仪式。

当然要封赏有功的将士,这里面应该没有甘宁什么事——他根本就没出战。甘宁没出战很正常,黄祖军中有不少是甘宁的朋友,倒不是怕甘宁徇私,而是谁也不会残忍到让甘宁去杀朋友或者被朋友杀的地步。再就是,凌统和他的朋友们时刻准备着杀了甘宁,甘宁如果在军中的话,与大家很难配合。

可是,没有出战的甘宁,被赐带兵驻扎在当口。甘宁是新来的,只是带来了几百个半匪半兵的弟兄,孙权征来一支部队,赏赐给了甘宁,从此,江东就有了甘家军。

孙权为何如此器重甘宁,这是因为孙权认为甘宁在进攻黄祖之战中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甘宁先定居南阳,后在黄祖军中三年,他掌握了第一手情报。他刚来江东,周瑜与鲁肃便如获至宝,把他推荐给孙权。周瑜与鲁肃都是江东高层,一般的将领恐怕想见他们一面都难,但是甘宁不同,因为甘宁掌握着荆州情报。一开始,孙权看中的并不是甘宁,而是甘宁的情报。

被需要,才会有价值。要想以最小的代价剿灭黄祖,还真的离不开甘宁。因此,甘宁如此高调也好理解了。

可是,如果居功自傲的话,孙权会允许甘宁如此高调到底吗?甘宁是高调到死的,他高调的资本是什么呢?

不如此高调,甘宁就不是甘宁了。正是因为高调,他才获得了大家的喜欢。杀了江东大将凌操,却有胆投奔江东,是因为体内有热血在燃烧:与其在刘表那里浑浑噩噩地活,不如到江东轰轰烈烈地死。人来到世间,是为了体现自身价值,不是为了消耗自身价值。正是这种英雄气质,甘宁才打动了孙权,才感染了江东的诸位英雄,让他们放下了狭隘的仇恨。甘宁有时不听孙权的命令,孙权有时也会意气用事,说要杀了甘宁,这时吕蒙会为他求情,说:“天下未定,像甘宁这样的斗将难得,能忍则忍吧。”其实,孙权哪里是想杀甘宁啊,只不过是咋呼几句,面子上好看而已,事后,他不但不惩罚甘宁,反而更加厚待甘宁。

就像这次剿灭黄祖,甘宁没打仗,就能获得赏赐,那简直是走狗屎运了,还不得乐个半死啊!

可是,甘宁却落泪了。

刀影血光里的酒宴——

那两只木匣子就放在那里,单等庆功宴结束后砍下黄祖与苏飞的头,装进里面了。苏飞虽然是活着被擒,但是很快他就会到九泉与黄祖会合。

咱们江东人啊,今儿个真高兴。这一下,孙权不仅仅报了杀父之仇,而且将疆土扩展到了荆州,兵扼汉沔,军驻江夏,有效地控制了长江的水陆要冲。

来,喝酒!喝完酒就去砍下黄祖与苏飞的头颅。

扑通——甘宁跪下了。

“这是干啥呢,喝醉了吧。”孙权命令甘宁起身。

甘宁不起身,甘宁一个劲地磕头,额头上沾满了血,他的脸上,泪水与血水混在一起。

“苏飞对我有恩,要是没有他,这一刻我不知道自己会死在哪里,更不会效命麾下。”

“你想为他求情吗?”

“请将军放过苏飞。”

“我看在你的面子上放了他,可是他跑了怎么办?”

“如果他跑了,我的头就会代替他放入木匣子里。”

那两只木匣子,就放在宴席中间的桌子上,孙权准备用来装黄祖和苏飞的头颅,去告慰孙坚与孙策的在天之灵。苏飞做了俘虏,知道自己是罪大恶极的战犯,难免一死,就抱着侥幸心理,想方设法地托人向甘宁求救。甘宁说:“就算苏飞不说,难道我甘宁会忘记他的恩情吗?”

“我已经战胜了苏飞,那现在再成全你的侠义之心吧。”孙权大度地说。

甘宁叩谢,起身,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一双仇恨的眼睛在盯着他。孙权报了杀父之仇,凌统却没有。凌统现在每天回家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射击甘宁画像,正像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一样。

凌统见人就问甘宁在哪里,那意思是他和甘宁只能有一个人活在世上。甘宁常常防备凌统,能不与他见面就不和他见面。孙权出面干预了,命令凌统不能再仇恨甘宁,毕竟,甘宁现在是自己人嘛,凌统表面答应,内心却不服:你知道报杀父之仇,我不知道吗?

孙权无奈,只得把吕蒙搬了出来,让他平息这件事情。吕蒙也是一个狠角色,十几岁时就杀了鄙视他的军官,凌统也是在刚出道时就杀了孙权派到军中的督察官,甘宁更不用说——锦帆贼。孙权让吕蒙出面,算是以毒攻毒。

吕蒙摆下一桌酒席,把甘宁请来,把凌统请来。你一杯,他一杯,我一杯,酒是感情的润滑剂,但也是情绪的催化剂。

凌统红着眼睛站了起来,来到酒桌前面,挑衅地看着甘宁。噌——拔出刀来,刀尖指向甘宁。

“喝酒没有节目助兴,不遗憾吗?”说着,凌统开始舞刀。他的目光更像刀,直逼甘宁。

吕蒙看看甘宁,那意思是要他向凌统道个歉什么的,说个软话,让凌统骂一顿,这不就行了嘛。毕竟,是甘宁杀了凌统的爹,而不是凌统杀了甘宁的爹。

凌统的刀舞得越来越快,目光越来越挑衅,甘宁可不想委曲求全,他站起身,抽出身边带囊中的一对双戟,这是一种短兵器,形状类似传说中吕布的画戟精简版,上有一月牙,中间戟头形似枪头。可是没有长柄,长三尺半至四尺不等,使用者握在手里,可以投掷,也可以挥舞抵挡、刺杀。

“单是舞刀,未免有些单调,不如我以双戟对舞!”

刀来戟往,寒光闪闪。这个甘宁就是不安生,为苏飞求情时,磕头磕出血来,把好好的庆功宴搞得血光一片,现在又把吕蒙的私宅宴搞得刀光凛冽。

哈,你们这两个家伙,以为我不会兵器吗?吕蒙生气了,一手拿刀,一手挟盾,跳到二人中间,格刀挡戟,分开二人。

“甘宁虽然舞得好,但是还不如我舞得精妙。”吕蒙可怜巴巴地说。当你的左边是刀,右边是戟的时候,你也会如此可怜。

“一头倔驴,一头犟牛,”吕蒙对孙权说,“谁也说服不了他们,主公还是把他们分开吧。”

孙权无奈,只得把甘宁调任到半州驻扎。

甘宁说他疆场杀敌军人天职,凌统说他父仇不报誓不为人,这两个人,真是可爱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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