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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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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海潮带小可去了小巷里的一间咖啡屋。屋里墙上挂着牦牛头骨,洗手盆的前身是喂牲口的食槽,窗玻璃涂满油彩图案,两个吉他歌手毫无悬念穿得破衣罗梭……十足的文艺、小资。

活动结束刚出门,小可迫不及待地问:“你在哪儿知道这里的?”

海潮说:“豆瓣。”

小可惊讶至极:“你上豆瓣?!”

爱上豆瓣网的很大一部分是学生,时间充裕,因为时间充裕或说闲得无聊,上豆瓣网寻求些文化和精神、音乐电影图书什么的,时不时,搞一些今天这类小清新的“线下会”。海潮这种人,忙起来时脚打后脑勺,怎么会有时间有兴趣上豆瓣?

海潮的回答是:“你上豆瓣!”重音落在“你”上。

小可说:“我上是正常的——”

海潮道:“我知道你上是必须的!”小可不说话了。海潮说:“小可,一直想约你好好聊聊,这些天比较忙……你怎么样?”

小可眼圈红了,镇定一下,说了公司里陈佳的事。海潮听完好一会儿没吭气,然后说:“小可,还记得刚认识时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小可说:“什么话?”

海潮看着她的脸色,小心地道:“——你不适合职场。”这一次小可没反驳,她其实早意识到海潮的话是对的了,作为职场中的成功人士,他确实比她有经验得多。海潮看她一眼,说:“考没考虑过考研呢?”

小可长叹:“考虑过。但想,遇到困难就退、就躲,将来会不会一事无成?”

海潮笑起来:“这不叫退、躲,叫适时调整!能不能成功的第一要素是,你的选择适不适合你。发现不适合,越早放弃越主动……不抛弃不放弃作为口号说说可以,现实中,死抱着完全不适合自己的目标不抛弃不放弃,那不叫执着,叫一根筋!”

小可默默听,一直点着头,而后说:“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我发现我的长处是善于学习……”

海潮心里一块石头落地!他一再跟她说她不适合职场,她一再坚持。她这种无谓、不科学、不自量力的坚持牵扯了他很多精力,精神上、心情上、时间上。就算她适合职场,都在投行工作,不是你加班就是我加班,哪里还有两个人的时间!她要是肯读研,就太好了。心里一轻松就想跟她开玩笑,笑着,他纠正她:“你不是善于学习——是善于上学!”

小可却不笑,若有所思地沉吟一会儿,点点头道:“可能……一想到毕业离开学校心里就空落落的,还以为大家都是,根本不是。好多人不喜欢上学,沈画就不喜欢,我真心喜欢。学校多好啊,不用看谁的脸色,没那么多勾心斗角的事,文化氛围浓……”

海潮总结:“比起来学校还是单纯,适合你这种人。喜欢就上,读完了研还想读,读博;再想读,博士后!”

小可道:“第一步,得抓紧时间确定考哪里的研。”

海潮说:“你们学校的金融系就很不错!”

小可点头:“嗯,将来争取留学校里当老师。每天看看书、上上课、写写文章、做做学问……”

海潮笑着接:“——拿拿工资、放放寒暑假!”

小可被逗得大笑,笑声风铃似的,海潮含笑看着她笑,好久没听她这样笑了。

这天,小可到学校向老师咨询考研的事。老师姓欧阳,四十岁的正教授,就学术职位来说,相当年轻。学问好,讲课极富感染力,才情激情四射,学生时代就被人冠以才女之名。

欧阳老师却建议她考日本的东京大学,出于两方面考虑:一、东京大学金融专业国际一流,小可学经济、日语好,综合评估,东大是最好选择。二、现在才准备考研,意味着比同届同学晚了一年大了一岁,那么,将来的从业竞争力会受影响,如果从东大这样的名校毕业,这一两岁的年龄差距就不是问题。

小可首先想到了海潮,去东京大学读书意味着得出国两年。她说:“东大可不是随便什么人想考就考得上的……”心里想让老师给她找一个不必非去东大的理由。

老师却接着她话斩截道:“现在是个机会!地震把日本的留学生政策给震松了,相比往年同期,咨询留学日本的学生少了很多,但学校的教学质量和学校品牌并没因为地震受到影响。你日语好,专业对口,有实习经历,现在开始抓抓紧努努力,很有可能捡个大便宜!”说完又道:“其实,就算没这个地震,你也没问题,你天生是块学习的好材料。唉,小可,你要是个男生,前程不可估量……”

这话——女生不如男生——小可无数次地听人说过,不管在学校里还是在社会上,听得她很烦,忍不住道:“我觉得只要自己努力,男女是一样的,您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欧阳老师闻此发出短促的一笑:“哈!”过一会儿,慢慢道:“也许我不该这么说,但是我真心认为,对女生来说比较靠谱的做法是,找个好男人嫁了。”

小可再也不说什么。欧阳老师三十八岁结婚,四十岁离异,一个人带着个才一岁的孩子,生活得颇为狼狈;“狼狈”是旁观者的局外看法,个中有多少具体痛苦外人很难体会。小可想,她的结论来自她个体的生活经验,可参考不必照搬,可忽略不必反驳。总之,不管谁说什么怎么说,她对自己的人生定位不会动摇:她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她不想依附于任何人。

回到家,沈画在屋里收拾东西,她准备离开北京回家。小可帮她收拾,跟她说了说欧阳老师关于考研的建议。沈画听罢淡淡一笑:“瞧,咱俩都面临着何去何从,你的多么豪华!”

小可喃喃:“对不起。”

沈画摇头一笑,二人继续干活儿,沈画说:“你这事——去日本读研——郑海潮什么态度?”

小可道:“还没跟他说。”

沈画道:“他不会同意。”

小可道:“如果他真的爱我——”

沈画觉得她简直可笑:“哈!——如果他真的爱你,也需要朝朝暮暮!”

东西彻底收拾好了,已收拾几天了。来时一只箱子,走时两只,外加三只需要托运的纸箱。遍布四处的零碎杂物透着凄凉,小可动手清扫,沈画坐椅子上歇息,眼睛失神地看着某处,不动,无语。望着她小可想,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一点身在福中不知福?

沈画预备走的头天下午,意外接到光瑞药业人力资源部的电话,请她择日去公司面试。挂掉电话她沉思许久,手机短信提示——向飞的短信!短信说:我已经换了司机。看完短信沈画决定,去!当下动手开箱子向外拿东西。她当然知道向飞要她因为什么,她不在乎。哪个单位发展都需要人才,只要她好好工作用能力证明自己,他会接纳她。眼下她面临的问题只是,说服邓家同意。

邓文宣对光瑞药业无孔不入见缝就钻的做法极为反感。现行医疗体制下医院经费普遍不足于是“以药养医”,决定了药业公司将医院、医生当作药物销售的主攻目标,为此他们专门设立了“医药代表”的职位。医药代表工作的时间、精力百分之九十花在医生身上,送钱送物是基本的,为联络感情,有的医药代表甚至能做到去幼儿园帮医生接孩子,去医生家打扫卫生洗衣服……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接受了人家好处就得替人办事——如果能够选择,邓文宣反对沈画去。但这次他没的选,他必须同意。

在沈画去光瑞的头天晚上,邓文宣抽时间跟她进行了一次长谈,通过她告诉光瑞,别打他的主意。先简单跟沈画讲了医院和药业公司的关系,他道:“我用药的原则是,该用的药,用;不该用的药,绝不用,给钱、给什么都不用!你明白了吗?”沈画点头,邓文宣进一步明说:“总之,这次去光瑞药业,不管他们因为什么要你,最终路能不能走好、走下去,靠你自己!”潜台词明确:别想靠我。

沈画郑重点头承诺。

向飞安排沈画做他助理。现任助理怀孕了,还有一个月生,正好可利用这段时间带一带沈画。

这天,沈画捧着前任助理指定的药学杂志学习,电话通知她去向总办公室开会。她到时,向总办公室沙发上已坐好一圈人,向总在他阔大的办公桌后,与沙发有着三米左右距离。

沈画迈小碎步到沙发跟前坐下,坐下后打开本子,拿出笔,眼看向总面带微笑,微笑里不自觉掺入了一点人们面对权势时的谄媚。

曾经,仗着自己是邓文宣亲戚,仗着是他请她来的,沈画对面前的这位老总多少有一点小觑,心里头觉得二人满可以平起平坐一下。但到公司后第一次见,她纠正了这错觉。

那天,前任助理带她去他办公室领受任务,他坐办公桌后遥遥望她一眼,就再没看她,只对前任说话。并非冷淡,冷淡倒刻意了,是典型的公事公办。他是老板,她是新来的员工,仅此而已。沈画一下子就感受到了他们之间的距离,懂得了下与上的不可僭越。

这次仍是这样,她进来后他只看她一眼,马上对沙发边上的一人点头示意:“你接着说。”

那人说:“邓文宣主任上周四出专家门诊,我们的人去挂了他的号——”

沈画全身一个激灵,抬头看向飞;向飞眼睛里根本没她,只看说话的那人,指示:“——不讲过程,说印象!”

那人字斟句酌:“一个典型的、学者型的、专家。”

沈画低下头去记录,向飞声音回响:

“跟这种学者型的专家打交道,一个原则——不谈钱,跟他们谈钱徒然使他们戒备使他们反感,进而,殃及我们的产品。对不同的人要用不同对策,钱不是万能的。我们知道‘脑神宁’是脑神经外科的好药,但是同类的好药不止我们一家有,还是那句话,这种时候,谁能够先让用户了解你谁先占领了市场,谁就是赢家。邓文宣是脑神经外科的著名专家又以正派为业内人士称道,这种人的影响力号召力,怎么估量都不过分……”

沈画以拼命记录来掩饰内心的不安。当初邓文宣找她谈话时,她有点不以为然。按她想法,就算向飞真想通过她利用邓文宣,也得过段时间,先作些铺垫含蓄一点,不可能赤裸裸上来就来。而她呢,则可利用这段时间好好工作展现自己的能力。没成想向飞却就是赤裸裸上来就来,须知,她上班一个月时间都还不到!

向飞是急,这不是他素来的风格,他深知,感情投资急不得。当年袁世凯为搞掉政敌给太监李莲英送礼一送若干年,待时机成熟方让李在慈禧面前给自己政敌造了些谣,一举将政敌扳倒——此为历史上作长期感情投资的成功案例,向飞熟读史书传记焉能不知。但是,他没时间了。公司现状一如中威投资总监郑海潮所言,就算能熬过今年,明年一定熬不过去。如果“脑神宁”不能尽快占领市场,谁也无力回天!

沈画作记录,走笔如飞,笔下写的什么全不知道,脑子里一直在紧张思索:如果接下来向飞真要提出让她去做点什么,她该怎么说?

向飞什么都没对她提。再急,他不乱来。他叫她来只让她听,让她脑子里时刻绷紧这根弦。他对那人说:“你再去找邓文宣!记住原则:不谈钱,或者说,事先不谈。想让这种人在众多同类产品中选择我们,不要企图收买,只能感动。换句话说,感情投资。”说完,换了下一个话题,邓文宣之事到此打住。

沈画无端觉得,向飞在说“感情投资”时,朝她身上瞥了一眼。

这天沈画上班,要求九点到,她照例八点多就来,带着职场新人特有的热情、谨慎和急于表现的殷切,前任助理回家待产,她现在独挑大梁。路过偌大工作平台,只有保洁阿姨的身影。踏着轻快的步子到办公室,掏钥匙开门,门自开,推门进,赫然见向飞端坐办公桌后。总裁和助理共用一个套间,总裁在里,助理在外。向飞眼睛盯着置放桌子右侧的那台21.5英寸液晶显示屏,右手食指滑动鼠标,看得全神贯注,直到沈画轻唤“向总”,方如梦初醒般抬头,招呼声:“来了?”看一下腕上的表,“这么早!”

沈画脱口而出:“您更早!”

他笑了:“我压根没走。”说着身体带着转椅向后一撤,立起,两臂向上、向后使劲抻着,道:“昨天下班后开了个会,会结束时两点多了,干脆在这儿眯了会儿。”示意一下那组沙发。

沈画轻声惊叫:“那您才睡了——”

没等她算出时间,向飞说:“七点醒的,想看一看‘脑神宁’的销售情况。”沈画没敢接这茬儿,这是个危险话题。好在向飞马上又道:“你来得正好,给我去买早点,十点我得到中威!”

沈画再次惊叫:“能行吗?”

向飞笑笑:“这算什么!需要的时候,我能几天不睡;完事之后,能一睡几天。天大的事情,只要想睡,上床就着。这里面——”他指指脑袋,“像安了个开关,一按开,立刻就醒;一按关,马上就着。”又一笑,“——也是天赋。”

——还是精神。沈画默默想,是成功人士特有,必须有的坚韧!

公司楼下附近有不少早餐店,沈画绕远去了麦当劳。央视3·15晚会曝光麦当劳有出售过期食品现象等于为它做了最好广告,逻辑是这样的:曝光的必是企业存在的最严重问题,那么,比起地沟油、有害添加剂、人造肉之类,麦当劳等于没有问题,属放心安全食品!——沈画当然要让向总吃安全食品!通过一个多月的接触,不知不觉间,她对向飞已有了发自内心的忠诚。

向飞去中威前,交给沈画一份信息部写的关于“脑神宁”的论文,他还没来得及看。让沈画看并不指望她能提出什么,只为让她尽快熟悉业务。

下午向飞从中威回来,让沈画谈谈对论文的看法。沈画是有看法的,只拿不准该不该说。曾从小可那里听说了个词儿叫“公司伦理”,这词儿包含的意思里有一个似乎是说,公司内部的人应该互相补台而不是拆台。论文她认真看过三遍,印象糟糕,不像论文像广告。比如里头竟会用出这样的句子:“脑神宁”的出现,是填补脑神经外科用药重大空白的惊艳一枪!沈画的顾虑是,实话实说算不算违反了公司伦理,拆信息部的台?她迟迟疑疑地道:“药我外行……”

向飞从她的迟疑中看出了问题,鼓励道:“就说你外行的看法!”

沈画说:“我觉得,这篇文章不像论文,自夸的痕迹太重,客观的论据太少。”向飞意外地看她一眼,马上拿起论文看,没看几行眉头皱了起来,把论文一掷,拨了个内部号码:“过来一下!”既不作自我介绍也不问对方是谁,可见他之愤怒。

沈画坐桌前整理前任交下来的资料,总裁办公室门关着,向飞的声音穿透门扇传出:“你们觉得你们这篇论文行吗?”没听到回答,向飞声音再响:“临床对象年龄——没有!男女比例——没有!禁忌人群——没有!过敏反应——也没有!有的只是,老王卖瓜!这不叫论文叫广告,广告还是,九流的!就这文章你们想发医药杂志?做梦!花了钱也只能发报纸中缝!”

沈画桌上的座机响起,销售部的电话。

公司请了一部分医院的科主任去坝上玩,回来时车抛锚了。医院科主任是公司供药的主攻对象,是“县官不如现管”里的那些个“现管”,组织他们旅游是公司重要攻关手段——如今送吃喝没人稀罕,送东西很难送上心坎,直接送钱财务不好通过,送旅游便成为了上乘选择。来回路费吃住全包;考虑到科主任工作忙有可能出不来,老婆孩子可代为前往。同时还有进一步打算:公司上市后,资金再雄厚些后,送国外旅游。向飞对此相当重视,每一次的旅游安排都要拿给他过目。所以当旅游出现问题时,尽管已采取了补救措施——从旅行社另要车去接了——及时汇报请示仍是最聪明做法。打电话的人说完情况,希望沈画马上向向总汇报,看向总有无指示。

沈画让对方“稍等”,放下电话去向飞办公室,预备敲门时,向飞声音再次訇然传出:“——我不关心花多少钱,我关心钱花在了哪儿!一个烂编辑,你们给他钱干吗?”信息部的人似乎在说“不给钱不给登”之类,向飞吼:“就你们这种文章,给了钱他也不敢登!给钱就登他那个杂志明天就得垮!……”

沈画没敢敲门,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向总正开会,稍后我向他汇报。我个人补充点建议,是不是马上通知酒店,晚上多准备几个菜?算是给客人压压惊。”对方连声称“好”,挂了电话。

信息部人走后,沈画对向飞汇报了车抛锚一事及处理方法,同时说了自己的建议。没表功的意思,只是出于新人的小心谨慎,力求情况准确无误。向飞对她一个新手居然能提出如此到位的建议大为赞叹,加上论文一事,从心里对她另眼相看。

本来,他让她做他助理,除想近距离接触以了解邓文宣动向,看有无可乘之机外,还觉她形象好,不管搁屋里还是带出去,养眼,作用相当于人们说的“花瓶”。“花瓶”在向飞那儿并无贬义——随影视娱乐时尚界迅猛发展,美色已成稀缺资源——只是说,他对她其他方面能力没敢期待,你不能期待女孩儿才貌双全。

向飞当即、由衷、重重表扬了沈画。

晚上回到家,沈画抑制不住满心的喜悦得意,对小可道:“你总说职场这不好那不好,我怎么没这感觉?从前没入职场我没发言权,现在我要说,上班的感觉好极了!每做完一件事,得到领导的认可、表扬,感觉好极了!”

小可很不高兴,不想太伤人,含蓄回击:“职场和职场能一样吗?”

沈画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你是说,我能有今天的一切,是因为向飞有求于你爸,是吧?”不待小可说是不是,正色道:“这么跟你说吧小可,目前你爸的存在对我不仅没有帮助反而是负担,需要我额外分出精力来应付!”

小可非常非常生气:“你这是——过河拆桥!”

沈画说:“我不想过河拆桥,但我讨厌别人否定我的存在我的价值!”她手机响,她看一眼,脸上冰一样的冷硬瞬时化成水样的柔软,接电话时的声音也是:“向总。”眼含笑意,笑意发自心里。

向飞要出差南京,让沈画同去。沈画从小可桌上拖过纸笔,飞快记下电话那头向飞要她做的种种出差事宜:订机票、订酒店、通知光瑞南京分公司接机、带所需资料、记向飞身份证号码……收起电话欲离开小可房间,去自己屋上网查航班时,被小可拉住。

“向飞让你和他去南京?”小可问,沈画点头,小可进一步问:“单独去?”沈画眉毛一扬,下颌一抬:“没错!”

小可急道:“画姐,你不能单独跟他去!”

沈画都有点讨厌她了:“别把人想得那么阴暗!”

小可道:“他肯定别有用心!”

沈画干脆道:“那你说怎么办?”小可说不出。沈画说:“我认为他不是那种人。我是说,不是那种直奔主题的粗人。如果他真有你说的那个用心,肯定也得先玩玩优雅玩玩暧昧。玩这些是我的强项,你有千条妙计我有一定之规:所有的弦外之音,所有的暗示,听不懂!”

小可说:“人家要是明着示呢?”

沈画扔下一句:“再说。”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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