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好烂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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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病花兽的肚子里走出来的瞬间,一个带着幽香的身体便猛地扑入了我的怀中。那具身体的柔软触感我很熟悉,是雪萦。

“主人,雪萦,怕。”

这个绝丽的女子在我怀中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就彷佛害怕自己一眨眼,我就会再次失踪掉。

“身为你们的主人,我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挂掉。”我从鼻孔里喷出一口气,自傲的说。

“雪萦最喜欢主人了。”

她又像小猫一样将头深深埋入了我的怀里,不断磨蹭着。冰冷的女孩,只有在这一刻泛出暖热的温度,也只有在我身旁才能稍微看到一丝表情。

一阵咳嗽声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是从不远处传来的。我定睛一看,看到了一个红衣女子,哦,不对,是女鬼。

只见她身穿火红的衣衫,古装打扮,生前大约有二十岁上下。不知道是幽灵的原因还是从前保养的很好,她的肌肤白皙透亮,面容精致,恐怕活着的时候也是颠倒众生的尤物。

只是这个尤物现在却跪在地上,大半个下身已经被冻成了冰雕,即使是这种状况,她的脸上依然无奈的露出浅浅笑容。不错,很有胆色的女鬼。

“这位官人,能不能请你稍微把我松开一点,奴家现在很难受。”红衣女鬼檀口轻轻吐出一串语句,不紧不慢,很优雅,很具有蛊惑力,如果是其它男人,恐怕毫不犹豫就会替她解开封印。

可惜我却丝毫没卖她的帐,只是瞥了她一眼:“没看我们正亲热着?没空。”

红衣女鬼险些气的晕过去,好半天才缓过阴气来,又柔柔的道:“奴家可没敢伤害你们,都是其它妖怪干的。奴家只是个可怜的孤魂野鬼罢了,无依无靠,只能在这风魂楼中苟延残喘。官人,您就可怜可怜奴家吧!”

我摸了摸雪萦柔软的黑色长发,轻声问:“是你将她冰冻起来的?”

“嗯,她,危险。”雪萦点点头,她的冰寒能力即使连灵体都能冻结。

虽然雪萦的话很少,但从她的只字词组中,已经能够判断出很多东西来。

我轻轻将雪萦从怀里拉开,走到红衣女鬼身前,蹲下:“你是这种风魂楼的主人?”

“不错,奴家正是五百年前风魂楼中冤死的青楼女子之一,本名叫青荛。”女鬼扑闪着大眼睛看着我。

我“嗯”了一声,八卦性格顿时冒出,“那当时是你在一夜之间杀了风魂楼中所有的嫖客和妓女?”

“对,正是奴家。”

女鬼微微叹息了一声,清脆的声音犹如黄莺出谷,以至今我都不明白的管道传播进了我的耳朵里。

“那年,奴家二十一岁,是风魂楼中的头牌,风魂楼的青荛,在当地的绅士名流、达官贵人之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奴家一直都只卖艺不卖身,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找到如意郎君,将自己的处子之身当嫁妆送给他,但是,身在青楼中的我实在太天真了。

“终于有一天,一个在当地很有势力的权贵看中了我,要我陪伴某个朝廷钦差一宿。虽然老鸨也知道留住我的处子之身,更能吸引那些贪图我身子的禽兽,但那位权贵实在可恶,不知道用什么办法买通了老鸨。

“我当然誓死不从,甚至以死相逼。老鸨见我实在不肯就范,居然在我的饭菜中下了春药。等我醒来时,一切都晚了……”

实在有够烂的老套剧情,听得我哈欠连连,就差没有用扇子掏耳朵了:“醒来后你就自杀了?”

“嗯,”那名自称青荛的女鬼点点头:“奴家醒来后悲痛欲绝,拔出发簪上的金钗刺死了那个钦差。自知也难逃一死,但是我不甘心,我恨,恨所有风魂楼中的生灵,我恨不得将他们统统杀掉。

“小时候听人说过,如果在辰时,太阳刚出现一条线,阴气开始消退,阳气开始渐长的时候,穿着用人血染红的衣物自杀,就会变成厉鬼。于是我照做了,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啧啧,你现在的样子不见得很难看嘛。”我啧啧两声,看着她的脸:“你变成厉鬼后,就开始不断杀掉所有进入风魂楼中的生物?”又指了指不远处的那堆白骨:“那些猎捕者都是你吃的?”

青荛这女鬼立刻摇头:“不是,我杀掉风魂楼中的所有生命后,怨气也消了,但由于生前的执念太深,成为了地缚灵,再也无法离开这个可恶的地方。而风魂楼因为秽气太重,陆续吸引了大量的妖物前来,这些猎捕者和生灵都是后来的妖物吃掉的。”

“哦,原来如此。”我点点头,轻轻弹了下手指,冲雪萦嘱咐道:“雪萦,解除封印。”

雪萦冲青荛的方向一招手,围绕她下半身的冰块全部化为万千寒意,飞回了雪萦的身体中。

“对了,我在找一个人,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到?”

就在我放下戒备,在身上到处找符纸,准备化出那个人的模样给她看的那一霎,女鬼猛地从地上暴起,黑色的发丝如同千万根长针,向着我飞速刺来。

同时,她的身体也化为一袭惨白的鬼气,侵向了我的头部,彷佛想要附入我的身体。我不慌不忙的站在原地,嘴角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只听“啪”的一声巨响,女鬼的发丝就在离我只剩不到一寸的地方,硬生生的停止了。女鬼那袭凶猛的鬼气也被雪萦的水袖卷住,鬼气尖锐的嘶叫着,如同指甲不断摩擦着玉石,听得人止不住的冒出鸡皮疙瘩。

我微笑着,将背在身后的左手拿了出来,手中正燃烧着一张符纸。

女鬼挣扎着,早已经没有了刚才的优雅。

她狰狞而充满血丝的大眼睛狠狠看着我,如钢针的牙齿间不断流出绿色的唾液,眼见实在无法摆脱雪萦的水袖,这才颓然问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笑了笑,淡淡说:“如果你真的是风魂楼中枉死的女鬼,那么有一个常识性的问题就很令人费解了。风魂楼只不过是外界给这里取的名字,它的真名叫凤翔楼,一个在这里被束缚了近五百年的地缚灵,怎么可能对我一而再、再而三的使用它根本就不可能知道的名字呢?”

“哼,夜不语,你果然够聪明。”女鬼嘶哑的吼叫着。

“哪里哪里,客气客气,是你太白痴了,那种唬烂的老套剧情,亏你能脸不红心不跳的讲完,我都替你不好意思。”我轻轻摇动扇子。

女鬼被我气的咬牙切齿,恐怖的脸上又惨白了一圈。

“好了,娱乐够了。如果你还想要命的话,就老老实实的回答我几个问题。”

我伸了个懒腰,用扇子拍了拍她的脸。

那只女鬼死死的盯着我,猛地大笑起来,疯狂的笑:“你是不会从我的身上得到任何东西的。夜不语,你不会比我多活多久!”

说完,她的身体便不住膨胀起来。

我心里一惊,掏出符纸在空中一划,顿时一圈乳白色的光晕便笼罩在了女鬼的身上。

“雪萦,快闪人!”

我大吼一声,雪萦皱了皱眉头,立刻抱住我。她右手一挥,风魂楼的大门应声而倒,赤裸的玉足轻轻在空气中一点,带着我整个人飞快向楼外射出。

这一射就瞬间逃出了风魂楼五十丈以外,说时迟那时快,整个风魂楼中透出了一阵古怪的白光,没有丝毫的声音,这个五百年屹立不倒、五百年猎捕者口中的鬼地,就在一刹那崩塌掉,只剩下一个直径超过四十丈的深坑。

我用手遮在眼睛上看过去,不禁对那只女鬼自爆的威力啧啧称奇。

好家伙,虽然这玩意儿是鬼,威力也未免太大了一点。还真没见过鬼会玩自爆,还玩的如此悲壮、惨烈、毁天灭地的。

虽然她什么也没说,不过,我还是从她口中得到了一些信息。果然有一场阴谋是针对自己而来的,有一个势力,或者有一群妖魔,它们不知因为什么而想杀掉我,或者不止杀掉我那么简单,它们,肯定还有其它更深层次的目的。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它们先是诬赖我,让我遭到猎捕者集市的追杀,然后一步又一步策划着大量针对我的陷阱。它们的势力很大,实力也很强,强到我实在看不透的地步。

这次,果然有些麻烦了。

“雪萦,走。”我召唤了一声。

“是。”雪萦依偎着我,轻轻的点了点头。

是时候再回一趟成都了,那个该死的无不知,居然敢耍我。尖嘴猴腮的混蛋我没有找到,竟然一头栽进了陷阱里。

不找它理论一番、讹诈些好东西,实在难解自己的心头之恨。

佛说:如果你不给自己烦恼,别人也永远不可能给你烦恼。因为你自己的内心,你放不下。

佛又说:你什么时候放下,什么时候就没有烦恼。

又是那片无数水滴的空间中,我翘着二郎腿坐在空气上,一脸气愤的看着无不知,身后是满脸冰冷的雪萦。

“无不知,我来这里的目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我一眨不眨的看着它,缓缓吐出这几个字。

“很清楚。”无不知的身影在虚空中若隐若现,明显有些心虚。

“你给我的信息根本就是一个陷阱,关于这件事,你总要给我一个解释吧。”我又道。

“我是无不知,我给出的信息是不会错的。”

无不知轻轻的滑动手指,似乎在思考什么:“至于你为什么没有找到那个人,是你自己将风魂楼毁掉了,也将他炸的粉身碎骨。归根结柢,是你自己的错。”

“是人话是鬼话都是你说的,我凭什么信你?总之那个人我没有找到,你也没证据证明自己的信息管道没有受到某种因素的影响。”

我死死盯着它:“还是说,你根本就是想误导我进入风魂楼中?”

无不知朦胧的身影猛地显出了身形,就在那一霎发出了万千缕光芒,那些光芒射出我们身处的水滴后飞速的折射,将方圆千里之内的水珠都连接在了一起。

我们身处的水滴顿时金光大盛,雪萦浑身一颤,水袖轻轻舞动,一层雪白的结界便笼罩在了我俩的身上。

几乎在同一时刻,水滴中的金光接触到了结界表层,发出雷鸣般的巨响。偌大的水滴也以肉眼能见的速度收缩,想要将我们活生生的压碎。

“无不知,你想干么!”我恼怒的大喝一声。

飘荡在我们不远处的无不知淡淡道:“我只想告诉你,在这个空间中,我想杀你根本易如反掌,不必使用那么烂的花招。”

“哼,未必。”我冷哼一声,看了一眼雪萦道:“雪萦,罗曼轻舞。”

“是的,主人。”雪萦浑身气焰大涨,一袭寒气向四面八方挥发出去,寒气所经过的地方,一切都冻结成了冰块,就连攻击过来的金色光芒也无法幸免。

雪萦轻轻的舞动,赤裸的雪白小脚跳出曼妙的舞蹈。

随着她舞蹈节奏的加快,寒气就更加的浓烈。没过多久,拼命收缩的水滴也遭到了寒意的侵袭,渐渐开始疲软起来,最后也化为了一块晶莹的冰块。

“破!”雪萦娇喝一声,水袖击出,狠狠打在了冰块之上,那滴水顿时被打的粉碎。

无不知目瞪口呆的呆在原地,满脸的不可思议:“不可能,在我的领域中根本就不可能出现比我强大的力量!”

雪萦已经从雪白的结界中飞了出来,以极快的身法闪到它的身后,水袖死死的勒住了它的脖子,只要我命令一下,就会毫不犹豫的将它杀掉。

无不知完全呆住了,不知所措,也没有反抗。

“雪萦,放开它。”我在结界中轻轻的扇着扇子。

“它很危险,杀掉,更好。”雪萦似乎在考虑杀掉它,会不会让我的生命更有保障。

这个绝丽的妖怪一直都以我的生命为最优先的保护条件,只要有威胁到我的事物,通常都会毫不留情的扼杀掉。

“没关系,总之你抓住的也只是个影子罢了。”我笑了笑,向身后望去,手中的扇子轻轻点在一个位置上:“真正的无不知,在那里。”

在我扇子所指的不远处,一个缥缈阴暗的影子显露了出来:“夜不语不愧是夜不语,居然被你看破了。”

“哪里哪里,”我哈哈大笑:“在这个空间里,你奈何不了我,而我也奈何不了你。但是一旦让我到了外边,我就会命令雪萦将你的那只水刺怪冰冻起来,做成妖怪刨冰,看你到时候还怎么做生意。怎么,要不要考虑以某种和平温柔的方式给我一个信息?”

处在隐匿状态中的无不知微微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但是那个暗中想要对付你的人,我真的不能告诉你。”

“你的意思是说,这件事是没办法和平解决了?!”我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雪萦,我们走,去拆了这混蛋的招牌水刺怪。”

“嗯,主人。”雪萦轻轻抱住我的腰就要向外飞去。

“等一等!”无不知身影一闪,立刻拦在了我们身前:“虽然我无法告诉你隐藏在暗中的那个人是谁,但是我能给你一个线索,一个绝对和你有关系的线索。只要你能接近她,就能将真相挖掘出来。”

它说完,右手一弹,一个影像立刻浮现在了虚空中……

那是一个昏暗的房间,那个房间里只有一个女人,一个长发的绝丽女子,她正对着铜镜,不断梳理着如瀑布般的乌黑秀发。但就在她的身后,异常漆黑如墨的影子,正无声无息的悄悄向她包围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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