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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乾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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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本来很美的眼睛,睁开时布满了血丝,呈现充血的红色。又是在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突然之中看到,普通人会有什麼表情呢?

宋诗羽吓得一屁…坐到地上,宋家明也被吓得猛退了几步,就连我的心脏都不争气的急跳了好几下。

林晓薇的双眼狰狞著令人毛骨悚然的红,她的视线里没有焦点,也没有任何感情色彩。她冷冷的往我们三人身上扫视过去,就如同高高在上的神只无视脚底的蚂蚁一般,没有停留哪怕一秒。

床上原本用来捆她的绳子,在她轻微的挣扎下居然土崩瓦解的断裂了。女孩笔直的坐起来,走下了床。

林晓薇彷佛在梦游,慢慢的拖著脚步来到窗户前。似乎觉得蒙著窗户的那层泡棉很碍眼,於是用力将其扯了下来。

明媚的日光立刻从窗外照射进来,鹅毛大雪如同白色羽毛般在窗外无声飘落。她伸出手,手掌缓缓抚摸著透明的玻璃。

这骇人的景象超出了宋诗羽的心理承受能力,诡异充斥在四周,让她无法接受眼中看到的东西,於是她全身吓得发抖,忍不住尖叫了一声后,便直接下晕了过去。

听到尖叫声的林晓薇肩膀剧烈的颤抖起来,她转过身,美丽的脸不断扭曲著、抽搐著,血红的眸子渐渐开始变淡,最后也毫无预兆的身体一软,倒在了地上。

宋家明惊呼一声,完全没理会同样晕倒的妹妹,带著担惊受怕的表情扑过去将她抱回床上。

我挠了挠头,虽然内心还在发悚,但现在也不是应该害怕的好时间,於是将宋诗羽扶起来,走到了病房外的一排凳子上坐下。

没过多久,宋家明也走了出来。

“谢谢你照顾我妹妹。”他有些憔悴和害怕。

“没关系。”我想露出笑容,但失败了。

脑袋混乱到无视不远处的“禁止吸烟”的标志,宋家明抽出一根烟,想要点燃,可手颤抖得很厉害,最后只好将烟又塞了回去,“夜先生,你也亲眼看到了。你说林晓薇身上究竟发生了什麼事?”

“颅内受到压迫,眼睛充血很正常,而梦游,是一种常见的生理现象,全世界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人都有经历过,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事实上,我没办法判断。毕竟自己刚才看到的一幕虽然恐怖,可并非没办法用医学解释。

“这些东西我统统都清楚,刚接触那女孩的时候,也经常用这些理论来自我解释,可现在我已经搞不清楚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假的了!”宋家明抱著头,他的知识体系似乎最近被打击得很严重。

“夜先生,你说人类的医学体系又或者科学会不会都是错误的,全都是建立在一个假象之上?”

“你怎麼会有这麼蠢的想法?”我皱了下眉头。

“我不知道,我写信给你,也是想请你给我能接受的一个解释,一个说法。”宋家明叹了口气,“夜先生,你如果多跟那女孩接触,或许也会变得跟我一样开始怀疑现有的一切吧。”

“或许会如此,或许也没那麼糟糕。”我不置可否。突然,医院的右侧病房传来了一阵闹喳喳的声音,似乎发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那边的病房住著什麼人?”我好奇的问。

“都是不可能醒过来的植物人。”宋家明抬头望过去,不由得也有些奇怪,“似乎出事了。”

“你照顾好你妹妹,我过去看看。”总觉得有些在意,我乾脆站了起来朝那边走去。

病区前的牌子上写著“无自理能力者加护病房”,吵闹的声音是从二十七号房间传来的,属於病区的最里面。本来应该很安静的房门前围了一圈的人,这些穿著病号服的患者带著或惶恐、或好奇的看热闹表情,伸长脖子朝里边张望著。

“发生什麼事了?”我问附近的一位老伯。

“听说死人了。”

老伯右腿还打著石膏,现在正不顾自己的伤势,直立起来努力朝病房里瞅。实在是佩服他的八卦精神。

“谁死了?”

“好像是一个植物人,都住了十多年了,刚才被护士发现死在了里面!”老伯热情的回答。

“植物人死了,怎麼会你们都跑过来围观?”我大惑不解。确实,植物人突然死亡的事情太过稀疏平常,怎麼想都不觉得这种状况会引来大量的人好奇参观。

“小夥子,最近这家医院很不太平,如果是有病的话,别进来医治。过几天我也准备让我儿子给我转病房咧。”老伯意味深长的笑著,拍了拍我的肩膀。

“什麼意思?我今天刚到高隆市找朋友玩,不小心吃坏了肚子,护士还叫我打几天点滴呢。”我一边装嫩,一边张口就是瞎话。

“多的我也不好说,总之你进去看看那个死掉的植物人就清楚了。”老伯让出了位置。

我探头向里看去,房间里的医护人员白晃晃的一大堆,死者床位已经空了。尸体被抬上了推车,还盖起了白布,根本就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让一让、让一让。”护士和医生一窝蜂的吆喝著,推著车走了出来。

护士们分出人手劝说堵住门的患者让开,当车从我身旁经过时,我暗暗的伸出手扯了一把尸体上的白色被单。

单薄的白布轻易便被扯了下来,露出了死者的脸。

顿时,一阵倒抽冷气的声音,从每个看到那张脸的人嘴里惊讶的发出。我也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那是一张极为恐怖的脸,死者的面部乾枯,就像皮肤和骨架之间根本不存在血肉似的,他的皮肤如同死了百年、早就失去水分的木乃伊,乾瘪的贴在骨头上。头发稀稀疏疏的只剩数根,嘴巴张得大大的,空洞而浑浊的眼睛也张开了,颇有死不瞑目的迹象。

由於那张脸实在太可怕,我无法判断出性别,只是大脑里不断回荡著一个十分古怪的念头。死者像极了许多恐怖电影中,被僵尸或者吸血鬼吸乾了血肉和精气后,变成的乾尸模样,而身旁跟我有同样想法的人似乎也不在少数。

医生立刻将白布拉扯过来把尸体的面目盖住,然后推著尸体急忙离开了。缓过来的围观者拍著吓了一跳的胸口,纷纷惊魂未定的大肆讨论。

而宋家明也扶著清醒过来的妹妹朝我走过来,我思忖片刻后便迎了上去。

将他俩拉到没太多人的地方后,一字一句的说:“你猜我刚刚看到什麼?有个植物人居然变成了乾尸!”

“又有人变成乾尸了?”宋家明全身一抖。

我露出果不其然的表情,“你知道内情吧?”

“知道一点,不过我只是个小小的实习医师,得到的讯息也不多。”

宋家明小心翼翼的瞥了四周一眼,见没外人,这才继续开口,“这种事是从十五天前开始的,十二月六日的清晨,医生照例去查房,却发现二十号病房的一位姓李的植物人死了,全身的体液如同被谁用仪器抽乾了似的。”

“他大惊失色下报了警,可警方经过调查,也看了监控录影,还是找不出原因,甚至搞不清楚究竟是有人犯案,还是未知的病例现象。”

“你的解释稍微有点不清不楚。”我摸了摸鼻翼,这个宋家明的语言表达能力不是一般的差,“还是我问,你来回答吧。”

“呃,行。”他苦笑著点头。

“你是说姓李的患者是第一个受害者,而他死於十二月六日,警方也没找出死亡原因?监控方面暂且不说,但是总有尸检结果吧?”我问。

“确实有,但听说结果很不理想。患者死亡后体液严重缺失,就连脑随都没有了,而身体上唯一的伤口在脖子的大动脉位置。”

宋家明摇头,“这很奇怪,大动脉只是连接全身的血液,可人类的体液有很多种,脑随更是和大动脉关联不紧密。究竟要用什麼手段才能在大动脉开口,却将身躯里的绝大部分体液都抽取掉?至少在现有的医学体系里,没人能够做到!”

“警方此后的行动呢?”我问。

“他们拿了医院的监视录影去研究,没找到犯人,也找不到犯案动机,便将警力抽走了。”

我皱眉,“从第一个受害者,到刚才的那个受害者之间,还有没有其他人遇害?”

“有,还有两个。”

这段时间居然连续有四个人被抽成乾尸,难怪刚才死人时,整个病房都围满了人;难怪很多患者的脸上都惶恐不安;难怪那位老伯会说自己想转院。出了这种事,不人心惶惶才怪!

“十五天前。”我念叨著这个数字,突然觉得这个数值有些熟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林晓薇就是十五天前做的开颅手术吧?”

“你不会觉得犯人就是晓薇吧?”宋家明大惊失色的摆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林晓薇从住进医院到现在,除了例行的检查以及手术外,根本就没有出过病房。她没有犯案的动机,更没有作案时间!”

“我也只是随便乱猜而已。”看来这家伙真的爱上了自己的患者,随便一句话都能让他紧张成这猪哥样。我心里咕哝著,叹了口气:“算了吧,我们先等林晓薇清醒过来,我有些话想跟她聊聊了!”

等人清醒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由於她的病房里没有凳子,我们三人就一直站在床边上。睡著的人总觉得时间过得很快,而醒著的人却会因为无聊而感到漫长。

从下午两点过后走出机场,到现在的四点过后,两个小时之间发生的事情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不过也确实令我很迷惑。

林晓薇的异常,以及高隆市第一医院四个植物人被抽成乾尸之间,到底有没有联系呢?这是个难以揣测的问题。

三人傻站著许久,直到宋诗羽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你怎麼还没走?”宋家明这才警觉自己的堂妹还留在病房里。

“老哥,你做人做的实在不地道。”宋诗羽正眼都没甩自己的堂哥,“这麼有趣又惊悚的事情,怎麼从来就没告诉过我。”

“你都已经恐怖小说和电影中毒了,再告诉你晓薇的事,你还不乱上添乱才怪。”宋家明哼了一声。

他这句话我倒是能举双手赞成,眼前的小妮子可不是个善桩,虽然性格活泼,可很多时候无厘头过分到让人累。

“哪有。”宋诗羽大声喊冤。

“嘘,小声点,病人还在睡觉。”宋家明立刻捂住了她的嘴巴。

“放开啦。”她十分郁闷的挣扎著,“明明我们就在等你的晓薇清醒,都等了很久了。你知不知道甚麼叫本末倒置?白痴。”

看著这对有搞笑天赋的兄妹唱对台戏,我有些无语。

也许是因为周围很吵闹,林晓薇的长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然后睁开了眼睛。宋诗羽顿时被吓了一跳,看来刚才的事情对她有很深的阴影,这妮子甚至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几步,大有看情况不对就拔腿逃跑的趋势。

还好,林晓薇这次的眸子很正常,眼眸黑白分明,大大的眼睛扑闪扑闪的,迷茫的看著四周。

“宋医生,你好。”她认清楚了宋家明的模样,展颜一笑。

女孩的声音很好听,每个发音都像是玉石掉落在琴台上,发出清脆的响。宋家明几乎要神魂颠倒了!

“我又做了个噩梦,身体里老是觉得有东西想要窜出来。”林晓薇用手摸著脸颊,“自己一直都拼命想要醒过来,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清醒。”

她惊觉身旁的人不止宋家明一个,视线随即移到了我身上,“您好,您是谁?我认识你吗?”

“从前可能不认识,但是现在应该认识了。我是专程为你,做了十多个小时的飞机赶过来的。”我耸了耸肩膀。

女孩呵呵笑了,坐直身体,“你说得像是在跟人家求婚似的。我才刚起床,脸没洗,牙都还没刷,你就弄那麼重口味的话给我听,我孱弱的身体可成受不了喔!”

宋家明不知为何满脸发红,急忙打断了我俩不知道会飘到哪里的对话,“晓薇,这位是夜不语先生。我前几天借过几本书给你看,就是他写的。”

“原来是夜不语先生。”林晓薇羞涩的冲我点头,“实在对不起,请把刚才的玩笑话忘记吧。”

我挠了挠头,“叫我小夜就好,看来你心情还不错的样子。”

通常人做了恶梦后,一起床心情都不会好到哪里去,但她却还有兴致跟我开玩笑,该说她性格坚韧好呢,还是揣测她有城府呢?

“连续做了快两个月的噩梦,如果还学不会自我调节心情的话,那我早就崩溃了。”林晓薇微微笑著,对自己的境遇颇为淡然。

但是从她的眼眸深处,我还是发现了一丝痛苦、恐惧,以及对生存的强烈渴望。这些情绪,她不知为何埋藏著不愿让人发现。

“你的事情,宋医生跟我提到过些许,我有些话想直接问你。”我看著她。

“这算治疗的一种吗?”她问。

“你认为一个写小说的会治病吗?”我反问。

“应该不会吧。”女孩轻笑出声音来。

“所以嘛,就是单纯的谈谈。”我向她靠近了几步,弯下身,“我想知道,你认为你自己现在的状况,究竟是被鬼附身了,还是得了某种医学都无法解释的疾病?”

女孩对我的直接有些惊讶,“为什麼问这个。”

“你先回答这问题。”

林晓薇愣了很久,最后缓缓的摇头,“我也搞不清楚。”

“是吗?”我又问,“那你觉得偏向哪一方多点?”

她看了看身旁的宋家明,又看了看我,“或许,自己真的是著魔了吧。”

我“嗯”了一声:“你身上发生过的事情,自己究竟清楚多少?”

“不多,但是从医护人员身上看到对我的恐惧,他们最近越来越怕我了。当然,除了宋医生外。”

女孩冲宋家明甜甜的笑了笑。这家伙顿时像被点中了穴道似的,傻笑著没办法再动弹。

“你有在梦游,知道吗?”我直白的说。

林晓薇点头,“猜到了一点。或许,上次的手术失败了吧,弄得我的精神越来越糟糕了!”

她的语气很淡,没有一般患者因为手术失败而产生的对医生以及医院的怨恨。看来近两个月的怪病折磨,将女孩的性格磨砺得强韧了。

说实话,自己甚至有些小小的佩服她,如果换了是我,绝对没她那麼心平气和。

“还有一个问题。”我缓缓的将最重要的问题问了出来,“你两个月前究竟遇到过什麼,竟然将你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事出肯定是有因的,我可不相信一个人无缘无故就会神经错乱,就算是颅内长异物,也是有日积月累的迹象的。何况,发生在她身上的怪事根本不单纯。

林晓薇沉默一会儿,突然抬头望向我,“夜不语先生,你真的想听?”

“当然想,不然你以为我接到宋医生的信后,自费坐了十多个小时的飞机,连大学的期末考试都不顾了,直接从德国飞到高隆市来,是为了给你惊喜的吗?”我直视女孩的双眼,“说出来吧,压在心里肯定很难受。何况,说不定我真能帮上忙呢?”

她在我视线的逼视下不好意思的再次低下头,轻声说:“好吧,既然您想听,我就讲,希望不会吓到你们。”

我笑了,“你看过我的书了没?”

“看过几本。”

“吓到了没?”

“有些地方真的吓了自己一大跳。”

我拍拍手,“那就好,既然我都吓过你了,现在轮到你吓回来了,不然可不公平!”

女孩噗哧一声开心的笑起来:“你人可真有趣。”

笑完,她开始缓缓的讲述起两个月前发生的事情。

时间到回两个多月前,十月十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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