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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见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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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鬼,如果在比喻中,可以是喻衣也可以是喻体。

做喻衣时,原指看见某些宗教活动迷信的人所说的人死后的灵魂,现实中也表示遇到不好的事情,离奇古怪、毁灭或死亡。而当这个词变成了喻体,一位就深长了。

当晚林晓薇回到学校宿舍后,发现钱静整夜都没有回来。她心里明白发生了什麼,虽然有些担心,但木已成舟,况且这种情况其实就是钱静期望的。

钱静在第二天傍晚才再次出现,她一脸的兴奋,“晓薇,我想李锡真的爱上我了。”

林晓薇微微一笑,“那就好。”

她没有多问,只是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也期望钱静不要受到伤害。

可惜事情并没有朝著自己期望的方向发展。

第三天,钱静脸色如死灰般走进了房间。林晓薇急忙关心的问:“怎麼了?”

“李锡甩了我,他说我俩不适合。”闺密面带死色。

她猜测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却没想到居然来得这麼快。安慰了好友一番,林晓薇因为有课便出了门。

回来时听到宿舍中传出一阵尖叫。尖叫声撕心裂肺,引得许多人都在侧目。她连忙推门走了进去,只见钱静双眼呆滞,愣愣的拿著一张细细的纸看得十分仔细。

“小静,你没事吧?”林晓薇小心翼翼的问。

“我怀孕了。怎麼办,我该怎麼办!李锡不要我了,我又怀了他的孩子!”钱静语无伦次的紧紧抓住了她的胳膊。

“你冷静一点,从那晚到今天,不过才过了三天而已,你怎麼可能知道自己怀孕了!”林晓薇看见钱静全身都在颤抖,冷汗不断从额头上往下滴,一副神经质的模样。

“明明我就怀孕了,你看这张验孕纸,你看,有两根线吧。”钱静将手中的验孕纸凑到她眼皮底下,歇斯底里的用紧张的语气急促的说:“该怎麼办,我该怎麼办!我要不要去打掉?”

林晓薇下意识地看著那张验孕纸,检测范围上,映入眼帘的只有一根红线,清晰的显现著。

“清醒一点,你根本就没有怀孕。”林晓薇用手摇了摇钱静的肩膀。

可钱静根本什麼都听不进去,她一个劲儿的冒冷汗,脸色苍白,满脸恐惧的楞楞看著手里的验孕纸。

林晓薇叹了口气,“今天一天都没吃过东西吧?你先在寝室里待著,我去买个便当给你。”

钱静没有回答她,依然睁大眼睛,直愣愣的看著验孕棒。

等她下了楼后,突然听到许多人在冲著楼上指指点点。等林晓薇回身抬头去看时,一阵阵抽气以及尖叫已经响了起来。

她感觉鼻尖迎面扑来一团冷气,然后眼前近到没有焦点的位置,有个黑影从上往下掉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似乎有东西就在脚底下四分五裂了,汁水溅洒的到处都是。

等林晓薇回过神来时,她才发现,那个黑漆漆的东西居然是个人。

钱静瞪大眼睛,直直的盯著她。刚才还活著的死党,头部不规则的扭曲著,身体和四肢呈现畸形的姿势,已经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血水洒了一地,有许多血液溅射在了她身上。

看著近在咫尺的好友跳楼自杀,林晓薇只觉得脑袋轰隆隆的发响,完全无法思考。接著的几天,她就连作梦都会梦见钱静那死不瞑目,翻白的眼珠子。钱静临死时带著强烈的恨意。

十月十五日,也就是钱静死后的第二天。

林晓薇实在没办法继续学业,她满脑子都在想那白白的眸子,钱静的死对她的冲击很大。於是她请了几天假,准备回家休息一个礼拜。

到现在林晓薇都还清清楚楚的记得,就是这一天,她的人生也开始不正常起来。

十月十五日下午,她第一次见到了鬼。

那天她收拾了几件衣物,坐著公车回家。路过市内一家寺庙时,突然又想起了钱静的自杀。心里十分难受的她便下了车,想顺便为自己的好友烧一柱香。

虽然一直以来林晓薇都是无神论者,可眼睁睁的见到好友死在面前,自己却完全不能做点什麼,那心情实在有够难受。

或许稍点香,为钱静的灵魂祈福,会令自己不再内疚吧。

寺庙叫宝山寺,在高隆市很出名,据说修建於唐朝。这里的香火每天都很旺盛,许多无所事事的爷爷奶奶喜欢下午进去烧一柱香味家人保平安。

进寺前,需要先爬大约两百多阶石阶。林晓薇下了公车后朝上望了望,笔直的石阶两旁高大的树木林立,幽静的感觉迎面扑来,就连乱糟糟的脑子似乎都平静了许多。

一阶一阶的往上登,越是往上走,遇到的人越多,游客们吵闹嬉戏著,伴随著寺庙中清雅梵音。

林晓薇踏进了高高的红色门槛,深呼吸了一口气。香烛的味道很浓烈,有生以来第一次,她感觉焚烧蜡烛燃烧出的烟味居然如此好闻。她也买了许多香烛,从进门口开始,一个菩萨一个菩萨的统统拜了一遍,最后又一次来到了观音殿前。

现在的观音殿很安静,里边一个人也没有,就恍如另一个世界般,和外界的喧嚣十分不搭调。她想了想后,觉得观音虽然不管阎王的事,但这神仙爱管闲事,多拜拜也不算拜错神,希望钱静的灵魂能够安息,早日投胎。

想著,她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纸币丢进了功德箱中,然后闭著眼睛跪在垫子上磕了三个头。等再次张眼时,居然看到原本空荡荡的观音殿中不知何时冒出了个女人,那个女子看不出年龄,留著长长的头发,一身白衣,也看不清楚样貌。她手里拿了一串黑漆漆的东西在自己旁边的垫子上磕头磕个不停,嘴里还默念什麼。

不知为何,虽然只能看到那女人的侧脸,可林晓薇老感觉那女子在直愣愣的盯著自己看。她打了个冷颤,感官里莫名的觉得观音殿里的空气阴冷恐怖起来。

林晓薇连忙走了出去,但刚一踏出殿门就看到头皮发麻的一幕。

又是那个女人,她居然在自己都没发觉的情况下先一步到了外边,此刻竟然正在自己烧的香烛前,用手中那串黑漆漆的东西一圈一圈的虚晃著。

她依然是侧脸对著自己,暗淡的阳光下,身上的白衣显得十分肮脏。这令人觉得怪异的女子并没有引起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注意,没有人看她一眼,甚至觉得她根本不存在似的。

就彷佛,能看到她的只有自己一个人而已。

林晓薇怕得要死,她不敢再看那古怪的女人,低著头急忙走出了寺庙。事情远远没有结束,回家的一路上她老是感觉不太对,彷佛一直有人跟著她,紧紧的跟著她。

她在路上走,便有人紧贴在她的身后,她回头看去,身后永远是空荡荡的,什麼也看不到。她上公车,那人也上公车,等她觉得有人用手在自己背上画圈时,猛地回头,才发现坐在自己身后最近的一个人,也距离自己有五排座位,根本没人能构到她。

到底是怎麼回事?林晓薇的大脑更乱了。她搞不清楚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麼,她也搞不懂为什麼这些可怕的事情会发生在周围。

回到家后,她也没跟家人打招呼,害怕不已的窜进了自己的房间。父母对她的行为百思不得其解,她也不愿意将事情说出来,何况就算说出来了,谁又会相信呢?

只是恐怖的事情,才刚刚开始而已。

隔了不久后,林晓薇绝望的发现,自己真的莫名其妙的变成了能够见到鬼的体质。每天每时每刻,不论在干什麼、在哪里,只要睁开眼睛,就必然会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刚开始的时候我常常在公众场合大呼小叫,学校也不敢去了,到处都是鬼。果然传言是真的,学校这种地方总是修建在阴气旺盛的坟墓上。”

“还有大学里那栋最高的教学楼,据说经常有人跳楼自杀,那也是真的。我能见到鬼后,去过学校一次,居然看到一群群的鬼魂下饺子似的在那栋楼往下一遍又一遍的跳,可怕的很。”

林晓薇苦笑了一番,苍白的脸上有些无奈,“就这样,没过几天我就被父母送到医院的精神科去了。”

我听完她的讲述,许久都没有说话,而胆小的宋诗羽吓得躲在我身后发抖,小脸惨白。宋家明也许是第一次完整的事情的前因后果听清楚,他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似乎在迷茫,不知道该相信,还是该不信。

我抬起头,不置可否的问:“这个医院里,有鬼吗?”

“有很多。妇产科走廊上就有一个老婆婆每天都在拍婴儿的头,可笑的是家长还以为自家的孩子在乐什麼,其实那些小孩明明是被拍痛了,又没办法开口说话。”

林晓薇打开了话匣子后,索性将心里闷著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还有重症监护室门前,许多肠穿肚烂、没有头、肠子掉在地上的鬼魂四处飘;还有手术室外……”

“呜哇,听不下去了,太可怕了。”宋诗羽终於吓到受不了,捂著耳朵就蹲在了地上。

我问了最后一个问题:“这间病房,有鬼没?”

“没有。”林晓薇愣了愣,轻声回答,“还好没有。否则我就没那麼淡定了!”

我点点头,再没多说什麼,安慰了她几句后走出了病房。

宋家明紧跟在我身后,“夜先生,你看晓薇的情况究竟是怎麼回事?”

“你不是医生吗?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我转头看了他一眼。

他叹了口气,面带苦涩,“我就是一直都搞不清楚,本来还是坚定的无神论者的,可越是接触她,我越觉得世上说不定,真的有鬼。”

宋诗羽哆嗦个不停,显然还没从林晓薇的故事里缓过劲儿来。

“那你个人觉得,林晓薇是被鬼缠身了,还是颅内受压迫产生的幻觉?”我缓缓问。

宋家明犹豫了片刻后,并没有回答,他反问道:“夜先生,你呢?你信不信世上有鬼?”

“不是很信。根据物质守恒定律,鬼应该不存在才对。”我摇头,“同样的,我也不觉得林晓薇真的能看到鬼。”

“那发生在晓薇身上的事……”

“这件事我会稍微做点调查的,用不了多久,或许明天就能有答案。”我打断了他。

走在医院的走廊上,视线瞟到了窗外。下午两点来的,遇到了一连串事情,又听了一个颇长的故事,时间已经悄悄地溜到了六点半。外边的天空黑暗的一塌糊涂,路灯照耀的地方,雪依然下个不停。

“不早了,我请您吃顿便饭。”宋家明拉了拉自己的堂妹,“附近有哪家餐厅味道不错?”

宋诗羽吓了一跳,眼神躲闪的看向四周,似乎想要瞅瞅周围是否真的向林晓薇讲的那样有拍婴儿的老婆婆,又或者无头的鬼。

当然,她除了来来往往的病人和医生外,什麼异常也没发现。秀逗的脑袋反应了很久,这小妮子总算才注意到了自己堂哥的问题,不由得没好气的说:“医院方圆一公里内不是你的地盘吗?问我有啥用!”

“你嘴馋,高隆市哪个热闹和偏僻的餐厅和食馆,会有你不知道的地方?”宋家明故作惊讶。

宋诗羽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哥,语哥在这里,不要把我说得像饿死鬼投胎似的,太丢脸了!”

有这样的妹妹,显然宋家明也颇有些苦恼,他没多话,直接让她带路。

从停车场取了车后,我们朝著一家本地风味餐厅奔去。

一路上我都在回忆著林晓薇的故事,吃饭时也没注意饭菜的味道。宋家兄妹两人识趣的没打扰我,就这样草草吃完,回到他们家时,才不过七点五十。

宋家明将我的房间安排好,接到急诊的电话后,立刻急匆匆的离开了,最后只剩下宋诗羽跟我大眼瞪小眼的坐在客厅里。

“你不回学校吗?”我随口问了她一句。

“不回去,学校太可怕了。”这妞其忙摇头,她也就读高隆大学,看来不由自主又想到了林晓薇口中那个跳楼如同下饺子似的学校最高楼。

房间里的暖气开得很足,宋诗羽只穿著清凉的秋装,开始莫名其妙的拉开沙发的垫子。

“你干嘛?”我诧异的问。

“呜,我不敢走,房间又被你睡了。只有在沙发上随便待一晚上。”她将垫子摆成自认舒服的模样。

说实话,对这个只小我两岁的女孩,自己有些头痛,微微摆手示意道:“你到客房睡吧,今晚我有东西要查,大概会弄通宵。”

“那怎麼好意思。”宋诗羽连忙摇头,“语哥你是客人。”

“就这麼定了,我也不好意思让一个女孩睡客厅。”我低下头,打开电脑,开始联络远在加拿大的老男人,叮嘱他将几个自己比较在意的地方仔细调查一番,然后便在网络上搜集起相关信息来。

时间流淌得很快,特别是在事情很多的时候。其实林晓薇的故事需要调查的东西并不复杂,可不知为何我老觉得有些蹊跷。

如果是那栋用来试胆的宅子有问题的话,当晚她回去后应该就会遇到怪事,可林晓薇说自己能见鬼,是在十月十五日,她的好友钱静死了的第二天。光是这一点就很奇怪了,我个人认为,或许钱静的死,才是林晓薇不断看到幻觉的主因。

直到现在,我也不信那个美丽的女孩有著一双可一看到鬼魂的眼睛,事出无常必有妖,或许,事情的真相就隐藏在很显眼的地方。

至於林晓薇口中提及到的那鬼屋,高隆市的许多地方论坛上也偶有记载。

它的真实名字叫做法门厅。

有去过的人发帖声称,这栋孤零零的宅邸黑暗又可怕。

昔日曾经风光一时的豪宅,遭到致命的厄运,早已经人去楼空,荒废殆尽。

传说,这栋豪宅受到诅咒并成为鬼屋,自从第一代的主人逃亡国外后,阴魂不散的鬼魂就开始作怪,在这栋阴森的鬼屋里兴风作浪,吓走了它的历代主人,最后荒废至今。

法门厅坐落在高隆市郊区某条道路的尽头,那雄伟的身影如同突然从平地上冒出来,令人不寒而栗,而且不同的季节有不同的面貌,诡异到不同凡响。

对此,我不置可否。网络上的东西人云亦云,还是要实际调查后才清楚。

当将手上的事情做得差不多后,我才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一直都百无聊赖的待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宋诗羽,不知何时进房间睡觉了。

看了看表,时针滑过了晚上十一点。宋家明还没有丝毫回来的迹象,不过医院的工作原本就是如此烦杂。

伸了个懒腰,我朝窗外望了望。

雪丝毫没有停歇的可能性,明早起来肯定能看到一片白茫茫的地面和屋顶。

刚准备起身倒水,就看到宋诗羽抱著枕头,蹑手蹑脚的走出了房间。她穿著可爱的卡通睡衣,瀑布般乌黑的长发随意挽著,脸色有些不自然。

“这麼晚了还不睡?”看到刚认识一天的女孩穿睡衣的模样,我也有些不自在。

“呜,我怕。”她用哭丧的表情愁眉苦脸的说:“满脑子都是晓薇姐姐讲的东西,吓得睡不著。”

我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麼接嘴,只得敷衍道:“这样啊。”

可接著,女孩嘴里吐出了一句险令我将口中刚喝进去的水全喷出来的话,“语哥,要不你陪我睡吧。”

我满脸呆滞的转身看著她,心中大肆感叹,现在的女孩真是开放大胆啊。

也许是突然觉悟了自己话里的歧义,女孩满脸羞红,语气也结巴了,“啊,那个,我的意思不是和你睡,就是想你陪陪我,给我壮胆。啊,不对,总之我的意思是,那个,那个……”

我捂住了额头,这妮子究竟是不是故意来整自己的?怎麼越解释越暧昧!

见自己实在说不清楚,宋诗羽乾脆用行动表达了。她从屋里拿出一叠被子铺在客厅的地板上,和沙发紧紧挨在一起,然后傻兮兮地笑著。

“我其实是这个意思!”

搞不懂她想表达什麼,我郁闷的乾脆不理会这位非同一次元的女孩。

“晚安喔,语哥。”女孩自顾自地躺了下去,舒服的拉过被子将自己姣好的身体盖住,然后甜甜的看了我一眼,还不忘调侃:“要是语哥也怕的话,我旁边半个位置可以留给你喔。”

果然,她刚才的慌张根本就是用来耍我的。

我满头黑线的喝了水,看著女孩闭眼渐渐睡著,视线也转回了电脑萤幕上。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手机铃声急促的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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