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手的恐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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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时候,薛倩都觉得人生应该是两头小中间大的橄榄型。人出生时,简单而弱小,饿了张嘴找奶,不舒服了就大哭,心灵也犹如婴儿的皮肤,圣洁透明,似张白纸,一无所有。

长大了,白纸就染上了颜色。

为了博取事业、家庭、名声、地位……这一切,无形中让人生变得复杂。也慢慢得到了人生的橄榄腰。

虽然,她也只不过是个十六岁多一点的女孩而已,正值青春期,或许还有患有轻微的中二病(注二),不过,自从在许多年前偶然间发现了姐姐的日记本后,整个世界观似乎都变了。

姐姐的字里行间充满对一个男人的爱意,那…爱就算是隔了那麽多年,就算仅仅只剩下文字,就算不被当时的父母甚至社会所认可,依然穿越了时空,穿透了她的身体。

那本日记,被薛倩看了无数次。

渐渐地,她对姐姐爱上的男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不知是巧合还是必然,那个男人就在不久前出现在他的眼前,还鬼使神差的救了她。

薛倩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脸上涌起一片红霞。自己的初吻也被那人夺走了,虽然他只是在做正常的急救,可是嘴对嘴的急救,对她而言就接吻。

“好害羞!”

女孩用力的摆摆头,她觉得自己的房间有无数双眼睛正在窥视着她羞怯的脸,於是将头深深地埋入了被子里。其实,爱这种东西就是如此莫名其妙,爱得越危险、越刺激,就越美丽、越可歌可泣,不管结局,每个人都想经历。

姐姐和姐夫的爱情就像一部中途停播的悲剧,对薛倩而言,她没有因结局悲伤而难过,只因没有等到看结局的那一天而难忘,甚至有时还罪恶的想,幸好他俩没有结局。

老爸老妈还不知道杨俊飞回到了鼻城的事情,否则早就到学校一骂二闹三上吊了。母亲刚巧在楼下叫她吃饭,薛倩换上了便服,走到了一楼的餐厅。

餐厅一隅摆放着姐姐的遗照,她笑得很灿烂、很美、很恬静。每次照镜子,薛倩都觉得自己跟她十分相像。难怪姐夫在班上有那麼一刹那将自己认错成姐姐。每次想到这里,她都会暗笑不已。

老妈瞪了她一眼,“傻笑什麽,给你姐姐上一柱香,然后过来吃饭。”

“好啦,罗嗦。”

薛倩点了一柱香插在遗像前的香炉里,一边吃饭一边思忖着今晚找什麽藉口,在跑到姐夫的宿舍里去折腾。最近看姐夫跟许老师眉来眼去的,估计没好事,为了杜绝姐夫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一定要坚决的执行每晚骚扰政策。

她几口吃完饭,然后上了楼。从书架上拿了喜欢的漫画倒在床上看了一会儿,太阳就已经完全落山了,窗外除了黑暗外,就是寂静。

突然,她猛地觉得房间里的气氛不对!不,不只是气氛,似乎自己房中的摆设,有些不一样了!

这是怎麽回事?老妈近来打扫过房间吗?不对,自己的母亲绝对没那麽慈悲,打扫卫生的事情,通常都是星期天自己独自完成的,可究竟是谁进来过,还乱翻过她的东西?

薛倩眯着眼睛,努力的回忆着自己房间的物品分布位置,然后一件一件的寻找著变得不同的地方。

书架上的书被碰翻,掉了几本在地上,书桌上的文具和作业本也乱七八糟的被碰过,下边还有些抽屉打开了。

薛倩连忙掀开床垫,然后放心的吐了口气。姐姐的日记本还好好地待在原来的位置,这是她的宝物,什麼都能遗失,就是这东西不能丢。

但是,谁会无聊的潜入自己的房间呢?难道,是小偷?

突然想到最近几起鼻城入室抢劫杀人案,女孩的心脏猛地跳了几跳。她想悄悄溜出去,看看紧闭的房门,又觉得不保险,容易打草惊蛇,於是黑乎乎的大眼四处瞅著。

她的闺房不大,才十三平方米而已,摆了一个衣柜,一个连体书桌和一张小床。如果真有小偷潜入,能藏身的地方就只剩衣柜了。

要不要大叫一声呢?可如果只是自己的大惊小怪胡思乱想的话,老妈绝对会将她给唠叨致死。要不,先调查看看。

薛倩不知道哪来的胆子,她悄悄地来到衣柜前,手里还抓著姐姐遗留的小提琴。她的脚步很慢,尽量不发出声音。

“喝!”她发出一声怪叫,衣柜门被打开了。

里边装满了衣服,把挂得整整齐齐的衣服拨开,却什麽也没有发现。柜门背后的镜子上映著她傻呼呼的紧张表情,看得她忍不住一屁…的坐在地板上发笑。

自己这段时间也有点神经过敏了,也难怪班上同学都情绪糟糕,毕竟死了七个人。

就在这时,一阵奇怪的响声从书桌位置传了过来。

薛倩的身体一僵,缓缓地转头看过去,虽然什麽都没有看到,可声音却频繁了起来,似乎有甚麼东西在书桌的第二个抽屉哩,敲击的内壁。

有老鼠?

女孩方向一转,屏住呼吸,朝着那个抽屉走去。她猛地将抽屉拉开,一个黑影立刻窜了出来!

那东西比老鼠大一点,速度快的视线很难跟上,它跳到地板上,然后又接著靠墙反弹,稳稳地落在了粉红色的床单上。

那东西好不容易才停下动作,等薛倩看清楚了这究竟是什麼玩意儿时,顿时吓得血液停止、心脏停跳。

是一只手,一只血淋淋的手,右手。那只手的无名指上还带着一个结婚戒指。手像是有生命似的,或许因为失血过多而通体苍白,它安静地趴伏在床单的一角,虽然没有眼睛,可依然像是在恨恨地盯著她看。

房间本来温馨的气息被这只手的出现彻底打破了,恐怖的空气流淌在四周,薛倩寒毛倒竖,惊慌失措的捂著嘴。

她的惊叫酝酿在喉咙了,正想发现出来时,那只没有躯干、不知道动力来自何处、更不清楚究竟以什麼形式存在的右手动了!

它停留的地方染了一层血迹,它的速度比薛倩的声音更快,只是稍微一蹦,就狠狠的卡住了她的喉咙,令她再也没能力发出声音。

薛倩窒息了,拼命地想将那只手扯开,可不论用多大的力气也没任何效果。她因为缺氧而双眼翻白,演忾就要死掉时,孤零零的血手竟然放开了她,再次跳回床单上。

女孩使劲儿咳嗽着,好不容易才缓过气来。她瞪着那只安静的手,再也不敢乱叫乱嚷,而那只手也彷佛停歇了似的,没再攻击她。

女孩想哭不敢哭,怕得要死。就这样相互静止了许久,她决定做一个实验。

死就死吧,总之再这样下去,恐怕也活不长。

女孩胆子大了一点,她找来纸箱,倒扣著将手装进去,手并没有反抗。

薛倩想把手拿去给自己的父母看,略为思忖过后,放弃了。老爸老妈并不是通情达理的人,肯定会将这只手当作恶作剧处理,更何况他们都是普通人,万一丵手攻击他们的话,自己该怎麼办?谁知道下一次,血手会不会在被攻击者濒临死亡时松手?

女孩的脑袋十分乱,她终於想到了一个人。姐夫杨俊飞,或许能帮助她。

於是女孩抱着装了可怕怪手的箱子,离开了家。

杨俊飞还没有回宿舍,薛倩瞅了瞅四周,乾脆找了块石头将门旁的窗户打碎,手伸到内部门把,扭开,带葀一脑袋混乱的情绪走了进去。将纸盒放在餐桌上,她“啪”的医生扑倒在他的床上,不由自主地哭了起来。

哭着哭着,越想越委屈,最后居然睡著了。

而这时候的杨俊飞正在吃晚饭,被兴致高昂的许薇薇挽著手,努力逛街。

女人只要一论及逛街,就会从娇小的身体里,滋生出奥运铁人项目冠军都难以批敌的韧力和耐力,没过多久,老男人就活生生被拖的筋疲力尽,就连感受许老师丰满的胸部挤在手臂上的柔软都没心思寻味了。

天黑尽后,他俩顺着鼻头河往学校宿舍走。在河边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年轻女人不断地寻找什麽,女人手里拿着一根木棍,在草丛里扫来扫去。只要有人经过她身边,她就会歇斯底里的抓住对方,以紧张的口气问:“你看到我老公的手没有?”

“怎麽办,怎麽办?老公没有全尸,不好下葬啊!”

“你有没有看到我老公的手飞到哪去了。”

“是你捡到了吗?”

这四个疑问句让人莫名奇妙而且还毛骨悚然,许薇薇被吓得直往杨俊飞的怀里钻。老男人乐得美女在怀,做出成熟男性应有的气势,护著她远离疯女人的骚扰。

他在路过一家便利商店时,买了包烟,然后随意的问店员:“那个女人是怎麼回事?”

店员的表情很复杂,有八卦也有同情。

“今天下午五点左右出了车祸,那女人的老公被压在车子的驾驶座里,最后抢救无效死亡。车祸很惨,那男人左手严重骨折,右手在两车碰撞时断了,飞出车外,不知所踪。那女人从一个多小时前就来了,到处找自己老公的右手。”

许薇薇的同情心也被触动了,“她肯定很爱自己的老公。真希望她能快点找到老公的手。”

杨俊飞看了看那不断找手的女人,不置可否。鼻头河边人来人往,一只手虽然不大,可是肯定带了血迹,现在都还没找到,恐怕只代表一种情况。那就是掉进河水里被冲走了。

他俩有些唏嘘的继续往回走,许薇薇明显是八点档爱情剧的受害者,她不断地说著那个女人的感人行为,听得老男人直打哈欠。

感情这东西,随着琴的死亡,他就只剩下逢场作戏了。他的女人不少,可是没有一个最终能走在一起,因为他爱不起来,也没勇气再爱。这麼多年来,除了琴外,只剩下一个张兵影,但是那女人也投向了自己好友的怀抱。

有时候回头想想,难道他的人生真的是被诅咒了吗?

许薇薇明显感觉到了杨俊飞的低落情绪,她善解人意的停止自己的呱噪。

女老师想起了什麽,脸上飘过一丝红霞,她鼓足勇气,抬起头:“俊飞,今晚我能去你的房间吗?”

老男人一愣,然后直点头,“当然,是我的荣幸。”

“那、那我们直接回去?”女老师被她炙热的视线一看,顿时丢盔弃甲的将头低下,用轻如蚊鸣的声音问。

“当然是直接回去,刚好我困了。”杨俊飞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很假的哈欠。

许薇薇轻笑着,伸手抓住他的手。他的手很大很温暖,能带给人安全感,女老师抓住后就不愿意放开,像现在这样一直握著,再也不放手,那该有多好?

感情真是奇妙,不知道对方怎样,可许薇薇就是觉得这个才认识不到几天的男性,有种强烈的吸引力,就彷佛磁石的南极永远吸引著北极一般,莫名其妙的引得她犹如扑火的飞蛾,就算粉身碎骨,也无所谓。

男女间的爱情,说起来也就是如此简单而已。只是谁知道,杨俊飞又是如何的心思呢?没人能看得透他厚厚的面具下边隐藏的情绪,就连熟悉他的人也很难读懂。

他俩的宿舍就在二楼的203和204室,一走过楼梯口,杨俊飞的脸立刻严峻起来,他一眨不眨的停下脚步,给许薇薇比划著噤声的手势。

许老师可爱的捂住自己的嘴巴。

老男人用探寻的眼神将窗户上的那个破洞来回巡视了十多遍,这才小声道:“许老师,你先回自己的房间吧,我们明天再约。”

“是不是有小偷?要不要我报警?”许薇薇也看到那扇破碎的玻璃窗,紧张的问。

“不需要。”杨俊飞立刻摇头。

他将女老师推回房间里,这才拿出钥匙开自己的门。他的手隐讳地抓住随身隐藏著的枪把,扭开门,轻轻地窜了进去。

屋里无声无息,这更令他警觉。虽然四周很黑暗寂静,他异常敏锐的感觉系统依然捕捉到了一些古怪的声响,这声响也令他的表情古怪起来。

那是均匀的呼吸声,就彷佛有人睡着了似的,如果真是敌人,怎麽可能将呼吸暴露出来,更不可能睡著,所以唯一的答案便十分显而易见了。

杨俊飞没好气地将手从枪上缩回来,打开了电灯。果然,薛倩正蜷缩在自己的床上睡得正香,真是虚惊一场!

“起来了!”他走过去,用适当的力气敲击著薛倩的脑袋。

女孩顿时惊醒过来,她揉着惺忪的大眼睛,模糊的视线里发现了自己姐夫的身影。

还没等杨俊飞责备,女孩已经“哇”一声紧紧抱住他,委屈兼害怕的大声哭出来。

杨俊飞被吓了一跳,脸上浮现出煞气,“是不是谁欺负你了,说给我听,我帮你找回场子!”

“不是。”薛倩哭的更伤心了,“姐夫,我快要死了。二班的诅咒,恐怕已经应验在我身上了。”

“究竟是怎麽回事?”老男人心脏猛地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开始攀爬上心坎。

女孩揉了揉早已哭肿的眼眶,漂亮的脸上浮现着一丝晦气和阴郁,“我说不清楚,给你看一样东西,姐夫你就清楚了。”

说着,她的视线朝餐桌上的纸盒望了望。

杨俊飞的眼睛也落到那个纸盒上。很普通的一个纸盒,应该是平常用来装零食的。难道里边放著某种致命的东西?

他一声不吭的走过去,将纸盒打开。顿时,一只血淋淋的手露了出来。

杨俊飞皱着眉头,“你再开什麼玩笑?”

“我没开玩笑。”薛倩畏惧的躲得离盒子越来越远,“那只手是活的。”

“活的?”

老男人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用手戳了戳那个静静趴伏的右手,手指上沾了一些红色液体。触感很柔软,有皮肤的感觉,只是冷得要命,像是从冰箱里的冷冻室里刚取出的。那…阴冷顺著老男人的手指往他的骨髓里猛窜,他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立刻就起了一层。

杨俊飞猛地将手收回,同时打了个冷颤。

手,确实是人手没错,而且刚断掉没多久,只是有些矛盾,为什麼明明那麼冷了,上边的血迹却没有丝毫冻结的迹象?

他将沾着写的手指凑到鼻子前闻了闻,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立刻窜入鼻孔中,让他恶心的不住咳嗽。

杨俊飞收敛起了不认真的心态,转过视线,望向薛倩,“说清楚,这究竟是怎麼回事?”

薛倩露出怕得要死的表情,颤颤骇骇的将这只手的前因后果讲述了一遍。

“你是说,它曾经掐过你的脖子?”老男人眯著眼睛问。

“嗯哪,你看。”女孩露出白皙的修长脖子,只见脖子上确实有用力掐住的痕迹,五根手指印清晰可见。

“奇怪了,你究竟比别人多做过什麼?”杨俊飞用手敲击著桌面。

“不清楚。”薛倩摇头,她挖空心思的思考了今天一整天的记忆,还是丝毫没有可靠印象。

老男人尝试着用各种东西戳那只手,包括用小刀割,用打火机烧,用铁块压,甚至还找还一根钢管狠狠打在那只手上。血飞溅的到处都是,恶心的臭味顿时弥漫了整个房间,可是,那只手依然一动不动的,像是个玩具。

“我觉得。”女孩犹豫了一下,“这只手的主人,或许我知道。”

杨俊飞有些惊讶,“你知道?”

“嗯,今天下午鼻头河边不是发生车祸了吗,我刚好在案发现场。当时有个男人的手因为撞击而飞了出来,或许这只手就是他的。”女孩用手撑住下巴,有姐夫在,恐惧感已经消失了大半,“你看,这只右手无名指上戴著结婚戒指,这就说明他结婚了。”

“这件事我也知道,回来时还看到那个女人在到处找她老公的手。”杨俊飞点点头,她觉得可能性很大。

“姐夫,要不我们将手拿去还给她?”薛倩问。

“嗯。”老男人想了想,然后点头:“想法不错。”

他抬起手腕,晚上十点了,不知道那女人在不再,当然就算是不再现场,他也有办法找到。

“要不,我们现在就去鼻头河边找那女子。”

“嗯!”薛倩使劲儿的点头,“说不定解开诅咒的办法就是这个。”

杨俊飞苦笑,如果真是诅咒的话,哪有那麽容易解开。还是先逐一从最简单的方法开始尝试吧。她说手会动,可直到现在他也没亲眼见到会动的迹象,究竟薛倩会不会成为二班连续离奇死亡案的下一个受害者,他不敢赌。

自己一整天都紧盯着她,如果她真的成了受害者,薛倩到底比其他同学多做了什麼?而凑到眼皮子底下的细节,到底又有什麼被自己给漏掉了?

注二:中二病:初二开始,十四到十八左右的年轻人成长中的一种特殊精神状态。对大人喜欢的莫名其妙的感兴趣,对小孩喜欢的全盘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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