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眸,一字一字吐得清晰,“希颜,我父亲是何栗。”
“何栗是何栗,你是你!”
卫希颜目光湛湛,那澄澈似乎要映入她心底去,何栖云不由微微别头。心口如被温水熨过暖暖的舒贴,却又滚出两分燥热。窗外的蝉鸣得嘶响,将那分热燥生生搅动,破入闲静的心湖荡起波澜。“你不担心,我回北边泄了此事?”
念及父亲何栗,她胸口生痛。
父亲孤身在北边,可过得安好?
她有心去凤翔府,纵使父亲见了她斥责喝骂也好,总比这般两地挂牵着叫人省心。
她这念头由来已久,为人子女者尽孝为首。但种瑜父亲身子由来不便,又因父亲种师道的去世悲伤入心,更是羸弱,膝下除了种瑜外再无儿女可孝顺服侍,她来临安后二老欢喜甚多,精神也渐爽朗。何栖云方将北去的心思一压再压,但始终挂在她心坎。
卫希颜的戏言突然成真,让她措手不及,还没想个明白便被强拉到枢府,做了南廷的第二位女官。她有些惶惑,心底似乎有某个东西正在破土发芽,她有些欢喜,又有些恐惧——终有一日,她会为这片天地沉迷。广阔的、新鲜的,呼吸。
她害怕,再回头时已难拔身。
“希颜!”她微微咬牙,拿定了主意,不能这样下去,否则……会舍不得。
“希颜,我想……”
“栖云!”
卫希颜打断她,“我知道你挂念你的父亲,但,你不能去凤翔府。”她眸子深远幽邃,语气带着不可辩驳。
既然将你扯出来了,岂能容你回头?无论是为了种瑜,还是为了师师、汶儿,均容不得你有北去的念头。
“栖云,”她唇角勾起抹清魅笑容,“你父亲定会……安然到得江南。”
何栖云娇躯一颤,眸光不敢置信。
卫希颜眸子清明如水,唇角笑容映入眼底。
“栖云,你放心。那边有可秀的人暗中照看,你父亲过得很好。”
何栖云怔怔而立,片晌,道:“名姐姐从未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