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召灵游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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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夜不语,碟仙,哼哈,你就出来让我们看看吧!”

风猛然间刮得更剧烈,有一种刺骨的寒意,没有预兆地从心底冒了起来……

鬼是什么?请碟仙请来的,究竟是仙还是鬼呢?恐怕这些问题,永远都不会有答案。

记得曾听过一个老人讲,鬼都是人死后,还没有来得及被阎王审判的灵魂。

大多的鬼并不害人,只有前世受冤作屈得多了,忍无可忍,才会寻机报仇,但事后也要受到阎王的惩罚,再也无法投人胎。

据说,上天有好生之德,敢于冒阎王责罚的鬼,是不多的。

老人还告诉我,如果一个人在野地里独行,一旦遇见鬼,千万不必害怕,毕竟由于是异类,而略带防“鬼”之心,也在情理之间。

这个不寻常的碟仙游戏,也是那个老人教我的,他说用这个方法,成功率几乎达到了百分之九十,而且请来的,百分之百是我希望请到的东西。

那个老人就是我的爷爷,夜云勋,他常常带我离开城市的喧哗,到郊外去看星星。

他还告诉我,如果将天上的星星都数清楚了,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烦恼。等我长大后,才发现他在骗自己,天上的星星,是不可能数得清楚的。

那是不是意味着,人生在世,就不可能摆脱烦恼呢?现代的人总是认为,会认真去数星星的,不是天文学者就是傻子,恐怕,也只有傻子,才不会被尘世给束缚住吧……

扯远了。

记得爷爷将这个方法告诉我后,突然问我:“小夜,知不知道什么是《地狱辞典》?”

六岁的我摇着小脑袋。

爷爷大笑起来,“乖孙子,我教你的这个碟仙方法,就是从《地狱辞典》里繁衍出来的。小夜,千万记住,如果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千万不要玩这个游戏!”

现在,是万不得已的时候吗?阴冷的乱葬岗里,蜡烛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四周有风,火苗微微颤抖着,气氛越发地诡异起来。而在红绳子绕成的结界中,我却在苦笑。

究竟玩这个游戏,到底会有什么后果?爷爷的话穿过了十三年的岁月,浮现在脑海里。他是我最崇拜的人,学问渊博,似乎什么都难不倒他。但是,最后他却失踪了,失踪了十二年,至今生死未卜。

我用力摇了摇头,想将头脑中的混乱思绪甩开。

奇怪,自己到底怎么了,游戏还没正式开始,却已经胡思乱想起来,实在太不像我了!

努力让自己不再犹豫,我心不在焉地望着出口处闪烁不定的烛火,示意他们可以继续。

周垒和周超凡点点头。或许是光线的原因,他们放在碟子上的手指,在微微颤抖着。

“我是周垒。”

“我是周超凡。”

“碟仙,碟仙,请出来。碟仙碟仙,快出来!”

他俩认真地请了大约三分半钟,碟子丝毫都没有动的迹象。我冲许睫点了点头,这个温柔好奇的女孩稍许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指放到了碟子上。

“我是许睫,碟仙,请出来。碟仙,快出来!”

游戏继续着,但是,碟子依然没有丝毫移动。

“不如一边玩,一边讲鬼故事吧。”我说道。

我虽然是提议,但却建议得斩钉截铁,没有给他们回绝的余地,“就从我先开始。这个故事的名字叫《手机》,偶然从互联网上看来的。作者的名字,早就不可考证了。

故事发生在三年前的某个城市,主角是个叫小雪的二十二岁女孩……

小雪买了个新的手机,所以最近心情超好。她常常炫耀似地把手机放在写字间窗户的桌子上,阳光下,金属外表闪闪发亮,煞是惹人喜爱。

今天是七月鬼门开的时候,中午她收到了许多祝福的简讯。

小雪将手机偷偷地放在办公桌下,抬头发现经理不在,便津津有味地读起来,时不时回复一条。好不容易折腾完后,这才依依不舍地如平常般,将手机搁在了视窗的桌子上,开始整理客户资料。

突然,手机的铃声再次响了起来,声音却有点异常,似乎喇叭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按住了似的,阴沉沉地,听得人十分压抑。

小雪无奈地摇摇头,拿起手机察看。是一封简讯,上边只有聊聊数字:“后天晚上十点”。

“什么乱七八糟的啊!”身后有个同事凑过来,然后夸张地捂头叫道:“这句话似乎并不算什么祝福吧,难道是我老了,跟不上时代了?”

“哪有?您可是时代前沿的表率,怎么可能落后呢!可能是无聊的人在开我玩笑吧。何况这个号码,我根本不认识。”小雪笑了笑,不在意地将简讯删掉,继续整理她的资料。

第二天还是中午的时候,她又收到一条资讯,内容与上次的居然有些关联。

“明天晚上十点”。

小雪开始有些不耐烦了,她按照那个号码拨了回去,想看看连续两天骚扰自己的无聊人是谁。但对方的号码,居然是空号!

奇怪了!那简讯究竟是怎么发到自己手机上的呢?难道是窜线?不知为何,她的内心不安起来,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会发生。

第三天,在同样的时间,手机再次响起沙哑低沉的声音,那封简讯来了。小雪烦躁地拿起来看了一眼,顿时一…恶寒窜上了背脊。

简讯上只有四个字:“今晚十点”。

她打了个冷颤,不死心地照那个号拨过去,依旧是空号。那个熟悉的机械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却透着让人发冷的诡异。

究竟是谁在玩弄自己?这个,真的只是个恶作剧吗?希望如此吧!

小雪望着简讯发呆,最后决定今天下班后早点回家,绝对不在外边闲逛。这时,部门的经理却将一大叠档案,摆在了她的桌子上。

“小雪,客户来电话通知,谈判时间改为明天早上,所以你所负责的文案,必须要在今晚弄好,可怜,看来你只好加班了。”经理的声音里略带嘲笑。

小雪急了起来,“可是今晚十点前,我一定要回家!”

“怎么?你真的信那个乱七八糟的简讯上的东西?”经理哼了一声,“现在都是什么时代了,你居然还迷信。

“不管了,这次的项目,老总非常看重,如果你这个企划部得力弄得不好,给搞砸了,就自己把辞职信交上去。最后问一句,要做?还是要回家发你的简讯?”

“我做!”小雪沮丧地低下头,没办法,现在的世道,工作实在太不好找了。

简讯上不是说,今晚十点吗?那之前就拼命把工作结束,应该还来得及吧!

时间飞快地流逝着,七点过后,办公楼里面的公司员工,都陆陆续续地下班了,大厦里异常安静。小雪要了份便当,匆匆吃了几口,便继续全心地投入到工作中。

到了八点半,所有人都走了,只剩下她一个人,还忘我地在电脑前拼杀。

不知又过了多久,突然,手机响了起来。正是那个阴沉沉的压抑声音,是简讯!

她被吓得寒毛都竖了起来,缓缓地回过头,望向身后的钟。还好,不是十点,才九点。

不怕!不怕!她松了一口气,用手抚摸着狂跳的心脏,然后拿起手机。

“还有一个小时”。

居然又是那个奇怪的号码,还有那个莫名其妙的简讯内容!老天!究竟自己得罪了谁,要弄得自己整天担惊受怕,寝食难安。

小雪不禁开始回忆起身边的每一个人,但还是没有任何线索。对于人畜无害的自己而言,应该没什么敌人才对吧。

算了,饭碗重要,但命更重要,赚再多的钱,也要有命来花。还是早早离开为妙!

小雪扫视着空荡荡的办公室,打了个冷颤。没想到,夜晚的这里,居然恐怖到有点让人无法接受。

她关掉手机,然后将文案塞进皮包里,匆匆离开。

走出了那间地狱般的大厦,心情才稍微好了些,她随手点燃一支烟,深呼吸了一口凉气,然后悠然地穿过回家必经的一条马路。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原本好听的铃声,变得像是无数的厉鬼在哀怨嚎叫。

老天!自己不是已经关机了吗?这声音,到底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小雪愣了一下,停下了脚步,翻动手提包,准备将那个该死的手机掏出来……

夜空划过一个尖锐刹车声,金属外表的手机,在空中划了一个圆,落在一片血泊中。

飞驰的货车撞碎了小雪的颅骨,当场死亡。

她的时间,永远停留在了晚上十点正。

讲完这个故事,刚好过了三分半钟。

我示意张颖雪加入游戏。这个颇有心机的长发女孩皱了下眉头,不情不愿地将食指按在了碟子上。

“我叫张颖雪。碟仙,碟仙,请出来!碟仙,碟仙,快出来!”

旧报纸上的旧碟子,依然如盘石一般,动也不动。

“你也讲个恐怖故事来听听吧。”我望向徐汇。

那家伙狠狠地瞪着我,见我毫不在意,许久才妥协地哼了一声,“我以前听过一个叫做《厕所》的故事,很老,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流传下来的。”

张琴上班的大厦那层,除了她的公司以外,还有其它几个公司的办事处,都是些很小的部门。就像许多办公大楼一样,一层只有一个厕所,而且在走廊的尽头,很不方便。

去厕所的路,只有两条。

厕所布置得很中规中矩,门旁边是洗手台,门口有一面镜子,在镜子里,几乎可以看到整个厕所的格局。

公司平常的工作很繁忙,张琴上厕所的时候,几乎都是用跑的去。今天也和往常一样,她匆匆冲进厕所,洗手的时候,却在镜子里发现,有一道门是虚掩着的。

张琴好奇地往那个方向瞥了一眼,似乎里面已经有一个穿着黑色棉衣的人了。

那个女人很苍老,自己并不认识,恐怕是别的楼层的,或者新来的员工吧。她没有太在意,选了旁边的位置走进去,解决人生的三急之一。

等到出来的时候,洗手台前已经站着一个长发的女孩,她的动作很缓慢,慢慢地倒着洗手液,慢慢地搓着手,慢得让人心里发痒。

这个女孩的样子,张琴还是熟悉的。似乎是隔壁公司的员工,她在走廊附近遇到过很多次,虽然从没有打过招呼,但也算是半个熟人了。

那女孩洗好手,怪异地向后退,一直退到那扇半掩着的门前,猛地一转身,拉开那格的门,就要往里边走。

她不禁好心地提醒道:“那格有人了……”

话语戛然而止。只见里边空荡荡的,哪里还有什么人。

奇怪了,刚才明明看到有个人蹲在里面的,难道,是自己眼花了?。

由于工作量实在很大,张琴没有多想,快步走了出去。

过了一段时间,这件事,也渐渐淡忘了。

然后,又是个忙碌的一天,她像往常一般飞快地跑入厕所。

张琴看到了那天蹲在厕所里的那个女人,她大概有五十岁左右,一身黑色的棉衣,脸色蜡黄,整个脸都是浮肿的,像是被狠狠地殴打过。

张琴在镜子里看到,她依然蹲在靠窗户的那个格子里,姿势一模一样,似乎一直都没有动过。看见自己在偷看,居然露出诡异的表情,咧开嘴笑了。

张琴尖叫一声,吓得手也没洗就冲了出去。在门口,正好撞到隔壁的那个女孩子。

“你怎么了?脸色好苍白,发生什么事了?”她关心地拉住张琴问道。

“里边有、有……有鬼!”张琴喘着粗气,语气结巴地指着厕所的方向。

“真的假的?会不会是你看错了!”那女孩也吓得抖了一下,漂亮的眼睛眨巴眨巴地,露出好奇的神色。

“千万别去靠窗户的那一个格。”张琴紧张地说:“已经连续看到两次了,好恐怖!”

接下来的几天,她不厌其烦地向每一个人唠叨,也不敢再去这层楼的洗手间。每次急的时候,都是绕了一大圈往楼下冲。但是,就算这样预防,她还是第三次看到了那女人!

这次不是在厕所,而是倒霉地在走廊上狭路相逢。

她在人堆中跌跌撞撞地走着,却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她。顿时,一…恶寒爬上背脊,再也顾不上淑女形象,张琴大叫着,冲进了经理的办公室。

“怎么回事?”经理看了她一眼。

“有鬼!在,在走廊上!”她结结巴巴地指着外边。

“这世界上哪有鬼?”经理皱了下眉头,“走,我们到外边去看看。”

“我不敢!”她可怜兮兮地缩在沙发上。

“不去看,我怎么知道你看到的,是不是真的鬼?”经理用力拉住她的手,强迫她走到外边。

张琴捂住了眼睛,战战兢兢地透过指缝,望向走廊。

熙熙攘攘的忙碌员工中,那女人居然还站在原地。如此的明目张胆?难道,是知道只有自己才能看见她?那女人看到张琴,咧开嘴又笑了,露出漆黑的牙齿,煞是吓人。

“经理,就是她……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看见,但是她在对我笑。好恐怖!”张琴指着那个穿黑色棉衣的老女人说道。

本来就被她恐怖绝望样子感染的经理,也紧张起来,但是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他却笑了,大笑,笑得腰都弯了下去。

“你说的鬼,就是她?”经理说。

“对,就是她!难道,您看得见?”张琴高兴得几乎要哭了出来,还好,并不是倒霉到只有自己能看见,至少还有一个人能同病相怜,可喜可贺,可口可乐!

“我当然看得见!”经理又好气又好笑地在她头上轻轻敲了一下,“这是我们这层上个月才请来的清洁工!最近大厦要求不止晚上清洁,早上也要清扫过道,所以你以前没见过她。

“我就说嘛,世界上哪来的鬼。我看你是发神经!以后不要再以貌取人,太庸俗了!”

老天!原来是虚惊一场。

张琴气死了,害得自己每天要多跑几层楼!不过还好,终于可以放心地上厕所了。

为了解恨,张琴立刻往洗手间跑。刚进去,又遇到了隔壁的那个女孩,她冲她笑了笑,依然用极为缓慢的速度洗完手,然后准备走出去。

厕所的门口正对着那面镜子,出来的时候整了一下衣服,忽然想起那个好笑的误会。张琴觉得,自己应该向她解释一下,免得那女孩也像自己一般担心受怕,上厕所也不踏实,便转身去叫她。

声音酝酿在嗓子里,她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身体僵硬的愣在原地,刺入骨髓的寒冷冻结了全身。

只见硕大的镜子里,只有她一个人的身影。而转过头来看着张琴的她,虽然近在咫尺,伸手便可以触摸到,但镜子里却什么也没有。

原来这女孩,她,她才是真正的鬼……

“我讲完了。”徐汇吸了一口气,又是正好三分半钟。他不等我示意,主动将手指按在了碟子上。

“我是徐汇。碟仙,请出来。碟仙,快出来。”他的声音很宏亮,似乎在和谁较劲。

风更大了,蜡烛本来就已经很灰暗的光芒,摇摆得似乎很快就会灭掉。

不过才过了十四分钟而已,崭新的蜡烛,居然已经燃烧了一半,这样的现象,倒是我从没看过的,恐怕是风加速了蜡烛的消耗速度吧。

我向出口的指南针望去,指针一动不动,就像旧报纸上的碟子一般。看来,恐怕真的和传说一样,要到最后一个人加入进去,要请的东西,才有可能被请来。

不过,请不请得来,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对这个方法,一直都持有怀疑态度,纵然是自己最崇拜的爷爷告诉我的。

何况,我的目的,原本就不是召灵本身。

“最后一个故事,还是我来讲吧。”我抬头望着阴沉沉,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的天空,说道:“这个故事的名字叫《我回来了》。是个真实的故事,我的一个朋友告诉我的。他,就是那个故事的主角,杨康。”

“有人说,人世间最大的悲哀,莫过于还没来得及爱上一个人时,已经习惯了那个人的存在,似乎那个人待在自己身边,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是突然有一天,那个被自己习惯而又不爱的人消失了,又会怎样呢?

“她会迷茫、失落,然后才会莫名其妙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中,已经没有办法容忍失去他的存在。自己已经在习惯中,深深地爱上了他。

“女人就是这种奇怪的生物。她们更像从水星来到地球的物体,水是什么你知道吗?女人如同水一般地捉摸不定,千万不要试图去弄清楚她们的性质,因为毫无意义。

“女人,原本就应该是待在男人的怀里,被深深地保护着,爱护着的。”

朋友的婚礼上,杨康多喝了几杯酒,站在大厅中央的讲台上,语无伦次地吐露着自己的深沉感言。

“其实,男人也是很奇怪的生物,这种生物在结婚前,觉得适合自己的女人很少,结婚后才发现,适合自己的女人,居然还有那么多!

“但是,我很了解我最好的朋友,那家伙绝对是世间少有的一等良民,我相信,他会做一个非常称职的老公、丈夫、孩子他爹,等等诸如此类的职位。

“欧阳律,还有这位美丽的张怡茹小姐,祝你们永远幸福!”

杨康将手中拿了很久的酒杯高高举起,然后一饮而尽,从容地走下台去。

大厅中一片寂静,过了许久后,人们才像清醒过来一般,四周顿时响起巨大的鼓掌声。

“没想到,你的口才居然这么好。”女友倩雪抹着泪,冲他可爱地吐了吐小巧的舌头,杨康笑起来,在她头顶爱怜地拍了一下。

满带着幸福微笑的那对新人,端着酒杯走了过来,欧阳律没有多说话,只是和他碰了碰杯子,然后仰头将酒喝个精光。

这两个十多年交情的好友,看着对方,突然大笑起来。

“你这家伙,没想到穿起西装来,还真是人模狗样的。”杨康一边笑一边嘲讽。

欧阳律也不甘示弱,回敬道:“你也不见得好多少,哪有人参加婚礼居然穿燕尾服?”

“我这不是为了表示,自己尊重你这个朋友吗?”杨康满脸无辜,在他胸口上打了一拳,“你小子这下可脱离单身了,看看你,竟然笑得那么贱,绝对应该再罚喝一杯!”

“好,这杯罚酒,我喝得心甘情愿。”欧阳律止住笑,冲他暧昧地眨了眨眼睛,“倒是你,准备什么时候步我的后尘?

“倩雪可是已经死心塌地的跟着你好多年了,你究竟什么时候给她幸福?”

“幸福……吗?”杨康撇嘴一笑,望着坐在身旁正偷偷瞥着自己的女友倩雪,突然问道:“倩儿,你想不想知道,什么是幸福?”

“只要是女人,恐怕都想知道吧。”她红着脸小声答道。

“你也想知道?”

“嗯。”

“你确定你真的很想知道?”

“嗯。”

“好吧。”杨康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精美的红色小盒子,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淡然道:“打开它,你就会得到幸福。”

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倩雪双手颤抖着接过盒子。

她轻轻打开,里边静静地躺着一枚精美小巧的钻石戒指。晶莹剔透的光芒,有如实质般映入眼帘,刺得人眼睛酸酸的,酸得情不自禁流下了眼泪。

“我很没用,花光了积蓄,也只能为你买零点五克拉的钻戒。

“但是我希望,你就如同这零点五克拉一样,永远永远都是我生命中的一半。至死不渝!”杨康拉过王倩雪的双手,紧紧握在手心里,柔声问:“倩儿,你愿意嫁给我吗?”

“嗯。”倩雪抹着流个不停的泪水,使劲地点头。她的嗓子哽咽,心脏不争气地“怦怦”狂跳,只觉得幸福得飞上了云端。

“你真的愿意?以后也绝对不会后悔?”

“嗯。”

“绝对绝对不后悔?”

“嗯。我愿意,一千个愿意,一万个愿意,绝对不后悔!”倩雪终于吃力地说出了一句话,眼泪更加卖力地涌了出去。

杨康又笑了,有生以来第一次笑得那么灿烂。

原来所谓的“幸福”,并不是一种遥不可及的东西。至少在现在、在此刻,他就真真实实地感觉到,“幸福”那玩意儿就在身旁,就在自己伸手便可触及的地方。

他声音颤抖,不发达的泪腺,似乎也蠢蠢欲动起来,想哭,兴奋得想叫。

哽咽着,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高声宣布道:“王倩雪小姐,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杨康的妻子了!”

妻子死了!没想到才嫁给自己,她就死了!

打开煤气,吞下一大把安眠药,再狠狠地将左手腕的动脉割开,任鲜红的血液沁湿床单。杨康强迫自己用嘴角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然后以一种十分舒适的方式,躺到了床上。

一个多月前,妻子死了……自己一生最爱的女人,竟然就那样死了。丢下了他孤独地留在这个世界上。不甘心!为什么她不带自己一起去?

杨康在妻子下葬的那天,将她生前使用的手机扔在了坟墓里,然后呆呆地把自己反锁在家中。

他蜷缩在床上什么也不做,只是一个劲儿地发愣,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妻子的一切。

终于有一天,他发现自己再也无法忍受没有倩儿的日子。他害怕阳光,害怕夜晚的来临,害怕失去恋人后无尽的痛苦和寂寞。

所以,他宁愿选择死亡。

一切都准备好了,只需要闭上眼睛,就可以完全结束了吧!从此以后,就再也不需要忍受生不如死的煎熬,再也不必恐惧夜幕降临后,会回忆起和她的点点滴滴了。

手机响了起来,是谁这么没有情调?算了,再接最后一个电话吧。

杨康吃力地用右手将手机拿了起来。听声音,应该是欧阳律。

“阿康,你没什么吧?”他的声音还是那么粗糙生硬,十分富有民族特色。

杨康疲倦地笑了笑,淡然道:“我没什么。”

“那晚上有空吗?到我家来喝酒,怡茹今天买了很多菜,就我们两个根本吃不完。”

“不了,晚上我要去一个地方。”

“去哪儿?”欧阳律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不安地问。

“很远的地方,那个地方,我也十分陌生。”

“阿康,你,你小子不会正在做什么傻事吧?”不安感更加浓烈了,欧阳律慌忙嚷嚷道:“嫂子的事情,大家都很遗憾,但是,她毕竟已经去了,不在了。她不可能再陪你度过以后的人生,阿康,醒醒吧。

“过去的事情,就将它早点忘掉,人,还是要活下去的。不管活得有多辛苦,也要活下去,代替所爱的人,将所爱的人的那一份,一起活下去。”

“对不起,我做不到,也忘不掉。”杨康声音在颤抖,他抽泣着用一种近乎神经质的音调说道:“小律,你们知不知道,其实人死了,也一样可以在一起。

“只要在那个你喜欢的人的七七之日,在同样的地方,用同一种方法死掉,那么,两个人就可以生生世世都在一起,永远也不用分离了。”

“你这只猪,你到底在干什么?”欧阳律焦急地在电话的另一边吼叫着。

杨康没有管他,用力按下了关机键。

世界突然变得模糊起来,头晕沉沉的,或许死亡,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吧。

他吃力地望向客厅,视线中还隐约可以看见一张淡绿色的沙发。在那张沙发上,曾经有多少美好的回忆啊。

每天晚上,自己都会抱着倩儿,裹着一张薄薄的毯子,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只是她喜欢看的,自己都不太有兴趣。

女人,真的是水做的,不然,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眼泪?每次她被三流的连续剧里三流的煽情剧情,感动得热泪四溢时,自己的肩膀都会遭殃。

她不但会用自己的衣服乱抹眼泪,抹完了,还会责怪自己是冷血动物,丝毫没有同情心。

唉,也不想想,男人的泪腺原本就不太发达,更何况,哪个男人不都是一见到三流的连续剧,就会变得神经呆滞,大脑自动转换为睡眠模式。

要男人莫名其妙地陪着她流眼泪?恐怕,没有几个能做到吧。

可是,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人唠叨自己了。

她真的走了,不在了,再也没有人会乱想一些莫名其妙的鬼点子,来骗自己了。再也不会有人挖空心思,占了他一年的小便宜,然后才在耶诞节时,送给他一份意外的惊喜了。

同样,再也不会有人贪图那些附赠的小礼品,而常常送他一些贵又不实用的东西了……

倩儿,已经死了,不能再陪自己了。不过没关系,真的没关系。杨康努力地张大眼睛,视线越来越模糊,大脑像灌入了浆糊一般,变得十分沉重。

他抬起头,深吸了口气,喃喃道:“倩儿,等等我,我就快来了。”

突然,手机又响了起来,声音是那么地急促。杨康下意识地将它握到了手中,正要按下接听键的一刹那,已经不灵光的大脑,猛然传递出了一个讯息。

刚才,自己不是已经将手机电源关掉了吗?怎么可能还有电话能打进来?

他迷惑地看了一眼手机萤幕,突然歇斯底里地笑起来。那个号码,是自己扔在倩儿坟墓里的手机。是她回来了,是她来接自己了。

杨健翔只感到自己激动的大脑,也几乎停止了思考。他的嗓子开始干涩,不由自主地叫道:“老婆?”

“我回来了……”妻子的声音,寒冷得就如严冬的寒冰。

“老婆,你回来了?”

“嗯,老公,我回来了……”

沉默,我没有再讲下去。

“后边呢?”许睫忍不住问道。

“没有后边了。以后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我笑着,那个事件,确实有个很长的后续,而且引出了许多更加怪异莫名的事情,不过,这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看看表,刚好三分半钟。我深呼吸一口气,伸出手指,按在了老旧的碟子上。

“我是夜不语,碟仙,哼哈,你就出来让我们看看吧!”

风猛然间刮得更剧烈,有一种刺骨的寒意,没有预兆地从心底冒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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